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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磨的岁月

2017-6-28 19:17| 发布者: leedell| 查看: 1| 评论: 0|原作者: 江北乔木

摘要: 大概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的人都有过推磨的记忆,那是那个年代农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因从庄稼地里出的小麦、玉米、高粱、大豆之类的必须加工后才能食用。起初,研磨粮食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石磨。 石磨大都是 ...

大概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的人都有过推磨的记忆,那是那个年代农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件事,因从庄稼地里出的小麦、玉米、高粱、大豆之类的必须加工后才能食用。起初,研磨粮食的唯一办法就是用石磨。

石磨大都是由精巧的石匠制作而成,一般的石匠不会錾磨。石磨的材质大都是石匠从大山里精选结实的石头,先是用锤子、錾子雕制成两个圆形平面的石磙子,也就成了石磨的上扇和下扇,下扇是不动盘,上扇是转动盘,留有磨眼,便于漏下粮食。再用錾子在两扇磨的接触面上錾成像牙齿的纹理状,用以磨碎粮食。这样,把雕制成的石磨摞到磨盘上就成了。加工粮食的时候,粮食从上扇磨的磨眼进入两扇磨的接触面,沿着有规律的纹理向外推移,在滚动过两盘磨时,被磨碎,接二连三地磨成粉末。上扇石磨上还要錾出两个对称的磨棍眼,用于推拉磨。

推磨大都用驴子或人力拉着或推着磨研磨粮食。用驴子或一二个人就能拉动,那时我既见过用毛驴子拉磨的,也见过并经历过左邻右舍合伙推磨的。用驴子拉磨就是把驴子牵到磨旮旯里,蒙上眼睛,把磨棍插到磨棍眼里,把驴套绳拴到磨棍上,添加上粮食就开始拉磨了;人力拉磨大多是两三人,不知是什么原因,那时成年男子很少推拉磨的,大多是老婆孩子,用两手推着磨棍,或在磨棍上拴着襻带,套到肩上拉着,一推一拉,石磨就转动起来。

我曾写过一篇散文诗《故乡的石磨》:“故乡的石磨,是用大山的石头凿做;故乡的石磨,是故乡匠人的杰作……它劳作时,蒙着眼睛的毛驴子拉着它沉重的躯体,一圈、一圈,慢悠悠,慢悠悠度过。在这一圈一圈里,留下了小脚女人急速的脚步,印记着乡村姑娘的欢快和执着;在这一圈一圈里,记载着漫长的、单调的岁月,研磨着故乡百姓贫穷落后的生活。石磨发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唱着一支古老的、永远不变调的歌。”我也曾只鳞片羽地写过我家的石磨,而从未详尽地写过推磨。偶然想起我家的那盘石磨,回味咀嚼着当年亲手推磨磨出来的面香,就想把那久违的香气飘然于纸上,游动在字里行间中。于是,我家的那盘石磨就走了进来。

我对推磨之所以有着很深的印记,就是因为当年我家西厢屋的正中间安置着一盘石磨,这盘磨比我出生的早,我刚记事就认识了它。不知是因了石磨而盖起了西厢屋,也不知是有了西厢屋才有了石磨,反正在西厢屋里推磨刚好能运转开,正是那里的一个物件。

我家的那盘石磨,是我二舅老爷(我父亲的二舅)用錾子精心凿出来的,祖母一直夸它很好用,别人用过的也都说很好用。那时候不好用的磨用起来真心烦人,不是磨的粮食不均匀,就是堵磨眼。所以,都打听着用好用的磨研磨粮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家里的石磨一般都是女主人打理的,母亲因在村子里当会计,空闲时候少,有时招呼着推磨,母亲忙的时候,大多由祖母招呼着推磨。祖母可是居家过日子的一把好手,样样都会。别看她裹着脚,干起活来却很利索。儿时常见到祖母吆喝着毛驴子推磨的场景,现在还时常浮现在眼前,祖母把粮食放到磨盘上,就把毛驴子牵过来,给它蒙上眼睛,把它拴到磨棍上,蒙上眼的毛驴子就很听话似的,专心地、不紧不慢地拉着磨,祖母就跟在毛驴子后面,一边吆喝着毛驴,一边迈着“三寸金莲”,间或用笤帚往里扫着蹦远的碎米,节奏很和谐,就这样一圈一圈地推磨,有时毛驴子也发急,拉着石磨走得很急,祖母就迈着“三寸金莲”小跑似的,似乎有点跟不上脚步,就赶快退出去,祖母扯身退出的动作我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晰。毛驴子也有累的时候,拉着磨似有千斤重,这时候,祖母就让我帮它一把,在后面推着,毛驴子轻松了,我却冒出了汗。不过,后来我琢磨出了祖母的用意,无论人还是动物在艰难的时候,你都要伸出手来帮一把。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没有了驴子,我家就和邻居家合伙推磨,今天和这家合伙,明天和那家合伙,这样,我和每个邻居家的小伙伴都一起推过磨。那时候有推的,有拉的,开始嘻嘻哈哈的也不觉得累,有时还推着磨飞快地跑,因那时把推磨当成了一种乐趣,石磨也发出欢快的“呜呜”声。可是推磨时间长了,也就觉得累了,身上也没劲了,尤其是这家、那家的粮食连着磨,枯燥、乏味、重复、单调的感觉就会一齐袭上心头,这时候就觉得推磨是一件不愿干而又非干不可的事情。

有了一起推磨的机缘,有时也愿意和小伙伴们游戏似的推着石磨玩,一次,我和邻居小伙伴推着石磨空转,玩得正尽兴时,被祖母发现了,她当场制止了,打压了我们的兴趣。我当时感到不解,祖母就说:“你们这样推着磨空转,对磨的损害最大,把磨牙都磨平了,这磨还怎么‘吃’粮食?我们怎么吃粮食?”从此以后,我才知道磨也有“牙”,就再也不推着石磨空转了。

石磨,再现了那时乡村百姓的真实生活,我家的石磨招徕了街坊邻里来推磨,有端着笸箩来碾玉米面吃的,有提着袋子来碾地瓜干喂猪的,笸箩、筛子什么的就摆满了庭院,欢声笑语笑遍了庭院,一边拉着家常呱,一边推着磨,厢屋里、庭院里处处充盈着欢快热闹的气息,整个庭院都随之灵动起来。

后来,虽说村子里有磨坊,但有些粮食不能磨,再说了,磨坊离家一里多,来回倒腾两次,到了那里还要排号,不知哪天才能磨完,空里还要一趟趟地跑,有时还真不如用自家的石磨磨起来方便,想什么时候磨都很顺心随意,自己磨出来的粮食还好吃,特别香甜。现在,有些会享受的人,宁肯多花钱,也打听着买用石磨磨出来的小麦、小米、玉米面等,就是这个道理,如此看来,石磨的影响还是深远的。

推磨,是时代的印记,也在我脑海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记。推磨不知走过了多少岁月,那一圈一圈里留下了我的多少脚印,记载着我的多少青葱岁月?推磨,推过了艰难的岁月,推过了一个时代。

乔显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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