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轻寒窗外雨 今春的天气,似受了委屈的孩子,眼眶里蓄满了伤心的泪水,一不留神,随时都会“吧嗒吧嗒”掉落下来。 午夜时分,我被窗外“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一听便知外面下着大雨。现在住的楼层高,如果不是雨太大,我是不得而知的。常常是下了楼,出了门,才知外面正下着雨。向来睡眠质量差的我,注定后半夜无法安然入睡,索性闭着眼睛静心听雨伴风的天籁之音。 雨是绝妙的键盘高手,不管是坚硬冷涩的水泥地,还是光滑平坦的青石板;不管是娇嫩柔软的花枝,还是柔若无骨的湖水,雨都能弹奏出或铿锵、或清脆、或缠绵、或舒缓的曼妙琴音来。 以前的小区,装修时,没有统一要求,家家户户都会在阳台上搭建一个雨棚。只要下雨,不管大小,打在雨棚上,就会发出“叮叮咚咚”杂乱无章的声响,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最喜欢的还是童年时住的那种老屋。白墙黛瓦,月牙似的小青瓦一反一顺地覆盖着。那时的农村没有自来水,吃水要去村外较远的水井或小河挑水,每一滴水都来之不易。每当下雨,只要起了檐水,大人便会拿出水桶、大大小小的盆盆罐罐,一溜儿摆过去,在屋檐下接雨水。随着盛水的材质不同、里面水的深浅不同,从沟瓦流下的雨水落在盛水器皿里发出的声音也不同。开始或急或缓,或清脆或沉闷,“叮叮当当”,格外有力响亮,后来就是“嘟噜嘟噜”低低的声响。应了那句“满壶不响,半壶咣当”的俗语,真是越满越谦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每到这时,我最兴奋。戴着桐油油过的雨帽,裤腿高高绾起,光着脚丫,在雨地里疯跑,专门踩水坑,看水花四溅,听“噗嗤噗嗤”的声响。 不管雨水在空中有多清亮,到了桶里,都有些浑浊,放置一段时间,澄清,上面的水便留着用了,下面的泥水倒掉。屋檐水并不好喝,烧开了都有一种烟尘味。盆里的水,通常母亲用来洗衣服。这意味着母亲不用去村外挑水洗衣了。母亲用力搓衣时的“嚓嚓”声,和着棒槌声,很是悦耳。 秋季多雨,母亲便利用这段时间准备全家老少过冬的棉衣棉裤。我在一旁,边听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边听母亲一声一声“嘶啦嘶啦”的针线声,从来不管这雨,给大人带来的是忧还是喜?只想着,这时,若有一点零食,就太好了! 印象最深的是一个阴雨绵绵的深秋。农村集市,第一次有了爆米花机。黑黝黝的纺锤形锅,下面是一个烧柴火的小铁桶,爆米花的大叔不停地摇着锅,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就好了。这是小朋友们最期待、最激动的时刻。一条破破烂烂的大麻袋统在锅的后面,大叔打开气阀,只听“嗵”的一声巨响,又香又脆的白花花的爆米花蹦的满地都是,孩子们一窝蜂地涌上前疯抢。那时穷,也没那么多讲究,不管干净与否,捡了就往嘴里丢。若想更好吃,就在里面加点糖精。长大才知,糖精并不是糖,是工业提纯物,吃多了对身体有害。但糖绝对是奢侈品,不可能有的。 那天下午放学回家,哥哥缠着妈妈要去爆米花。本来妈妈要等天晴再去,无奈哥哥主动请缨,软磨硬泡,非要去,我和几个姐姐也是极力怂恿,妈妈才答应。时隔三十多年,我还清楚记得,那天妈妈准备了两碗苞谷,一些划得很细的木柴,放在篮子里,为不让雨水淋湿,特意找了一块塑料纸盖在上面。哥哥带着雨帽,光着脚,拿着手电,提着篮子高高兴兴地去了。 爆米花的人太多,天早已黑了,哥哥还没回家。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那样慢,也从来没觉得雨是如此的讨人嫌。我无心听雨,只在心里默默祈祷雨别再下了。雨天,夜太黑,天更冷,哥哥还光着脚呢!妈妈在煤油灯下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等哥哥;我在灯下一边写作业,一边等哥哥;两个姐姐一边说学校里的趣事,一边等哥哥。我知道妈妈嘴上虽然没说,心里很是担心哥哥。很晚很晚,哥哥提着满满一篮爆米花回家了。哥哥两腿溅满泥浆,脚冻得通红,妈妈心疼极了,赶紧打了一盆热水让哥哥泡脚。看着眼前的爆米花,我觉得好神奇,有种变戏法的感觉。那黄灿灿的花萼,雪白的花瓣,是那样漂亮,那样香脆可口。那是我第一次吃爆米花,那味道,是我今生永远无法忘怀的。 窗外,雨还在下着,一点点滴落在我的心上,陈年往昔的故事里便泛着湿漉漉的气息,几分酸涩,几分无奈,还有一分淡淡的忧伤和对往昔的怀念。 汉滨区鼓楼小学 首发散文网://www.sanwen.net/subject/39116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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