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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里的眷恋

2017-4-20 11:00| 发布者: leedell| 查看: 6| 评论: 0|原作者: 三秦老七

摘要: 血脉里的眷恋(随笔) 文/三秦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每每读到这样的诗句,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我逝去的亲人。他们在我的血脉人生中,重彩成一 ...

血脉里的眷恋(随笔)

文/三秦月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每每读到这样的诗句,我的脑海里便浮现出我逝去的亲人。他们在我的血脉人生中,重彩成一幅幅壮丽的生命画卷:或勤劳忠厚,或慈祥善良,或豁达豪放,或知书达理。他们慎终,使我追远。他们离别时的点点滴滴,经常会使我悲怆的伤口疼痛难忍。

二十六年前,那年正月,一场大雪,春天被厚厚的埋了起来。父亲半依在土炕上,他急促地哮喘着,不时发出一阵阵揪心的咳嗽。下午,我揣上家里仅有的五十元钱,用架子车拉着父亲去镇上的卫生院去看病。半道上,父亲对我说“爸这次怕真的不行了,你妈一生好强,往后,家里家外还要你多担待。”我只当父亲只是说说而已。可到了医院,医生说父亲的病很严重,必须住院治疗。但父亲说什么也不肯,他知道,家里七八口人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住院,哪里有那么多钱。拗不过父亲,开了点药,我又把父亲拉了回来。回家的路上,路过一片坟地,父亲指着一处较高的地方对我说:“我以后走了,把我埋在那儿,那儿高,我能看到咱一家大小。”我鼻子一酸,低下头,泪水模糊了我被残雪湿透的脚面。我何尝不想让父亲住院治疗呀,可年前刚给家里盖了三间瓦房,外债借了一河滩,再借,已无处伸手了。

熬出了正月,那年二月初四,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六十八岁。父亲的离世,在我而立之年的门槛上,钉上了一枚带血的钉子,这枚钉子一直没能拔出,无法愈合的创伤,一直在流血,以致化脓成中年的多难之灾。(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八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开看一块,是大侄子,他慌慌张张地对我说:他父亲不行了,小弟拉着正往家里赶,让我快去看看。“你爸不是在西安吗,咋回事?”我焦急地问。“心脏病突发,120来了,没抢救过来。”我知道,哥和嫂子一直在西安和小侄子生活,春节回家时,哥还对我说,他的血压有点高,但了六十岁,就没事了。今年正是他的六十岁,可还不到半年,咋就出事了呢?

黎明时分,侄子开车回来了,我扒在车门一看:哥静静地躺在一张木板上,双目紧闭,浮肿的脸,铁青铁青的,嘴角粘着一丝深红的血迹。我无法抑制自己,一转头,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父亲去世后,哥便以长兄为父的身份和我相处,每当我有什么心事或有什么困难的时候,我都要坐在他的身边向他诉说,这时,哥总会千方百计地为我解忧和分担。哥,人生路上,你就是我的手足,我还需要你多拉几把呀,可你咋说走就走了呢!

哥的突然离世,留给我的最大难题是怎么向年迈的母亲交代,当时,母亲在大姐家,经过再三考虑,最后还是向母亲说了实情。哥去世的第三天,我们把母亲接了回来,她踉踉跄跄地跑到侄子家,扒在哥的棺材上,失声痛哭。

哥入土了。

坚强的母亲挺了过来,那年,她八十六岁。

母亲一生刚强,聪颖,大慈大德且大智大慧。没有上过一天学的她,能熟背经书五十多卷,筹资建庙宇,塑佛身。儿孙们都说她广结善缘,能活过百岁,可就在去年,九十三岁的她,溘然长逝。

那一天,六月十五,村里的老奶奶都要去母亲筹建的娘娘婆庙里烧香还愿,天刚亮,母亲就去了庙里。这几天,她阑尾炎的老毛病又犯了,正在吃药,当我熬好药去庙里找她的时候,她一个人跪在佛像前,嘴里喃喃着什么?庙里庙外已被她打扫得干干净净。

我将母亲扶回家吃完药后,劝她不要去庙里了,小心再出意外。去年正月,母亲就是在庙里将股骨颈摔折的,在医院做了换置手术后,母亲说现在好多了,走路一点都不瘸,她说她是托了菩萨爷的福了。

傍晚下地回家,吃完晚饭,睡前,我照例要到母亲房里坐一会,陪她聊聊天。聊着聊着,她突然提出要看看她存在我手机里的照片。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的母亲,有一双三寸金莲的小脚,自从有了手机照相后,母亲这双小脚,便成了我拍摄的焦点,当然,更少不了母亲的生活照。我依在母亲身边,给她边翻边看,她边看边笑,蓦然,她的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妈走了以后,把这张放大,好做个念象。”母亲拿过手机仔细端详着。我知道,母亲指的是留一张遗像。我便笑着说:“妈,还早哩,你孙子还指望给你过一百大寿唱大戏呢。”母亲孩子般的笑了,笑得很甜。

这一夜,母亲似乎睡得很香。

第二天一大早,我熬好了药端到母亲房里,:“妈,起来喝药。”我连喊几声,可母亲连一点回应也没有,我赶紧俯下身贴着母亲的脸,发现母亲呼吸十分微弱,任凭我怎么喊,怎么推,她还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叫来村里的医生,她摸摸母亲的脉说:准备后事吧。

母亲就这样走了,走得十分平静。她带着微笑,带着舒心,干干净净地去了她要去的地方。

作为母亲的儿子,如果说,她的去世,我没有遗憾,那么,作为妻子的丈夫,她的离世,却使我悲痛万分。

那是哥去世后的第二年,一次偶然,查出妻子患了癌,而且已到了晚期,医生说最多只能活三个月,他劝我放弃治疗。这真是天都要塌了,妻子和我相依为命快三十年了,怎么一下子就患上了这种病!平静之后,我和孩子们商量,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决不放弃百分之百的努力。再说女儿也有了身孕,即使我们不能挽回妻子的生命,如果能延长她的生命,到时候,她能看到女儿生下小外孙,那对她也是一种极大的安慰和满足。

妻子住进了省医院,经过两次放疗与化疗,她的病得到了暂时的稳定。过春节了,我们回到了家里,一家大小过了个团圆年。

正月过后,到了二月,太阳一天比一天暖和。墙角的小草发芽了,院子里的海棠骨朵儿一天比一天饱满,然后,红艳艳的绽放了出来。

这一天,我想带妻子去县医院复查一下,收拾好行李,妻子非要我用电动车载她去医院,她说骑上电动车权当散心呢,几十年了,天天忙忙碌碌,从来没有消遣过。

三十里路程,我小心翼翼地骑行,妻子坐在后边,看一路沿途的风景。说真的,结婚几十年了,我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一种甜蜜而又酸楚的痛感。

路过一座小坝面,坡面上的杏花粉嫩地开了一片,妻子高兴的让我停下车,她孩子般的在花丛中穿来穿去,还直埋怨我没带相机,为她没能留几张照片。

我和妻子都心知肚明,我知道,她是在强颜欢笑,虽然我没告诉她她得的什么病,但以她 的聪明,料她早就知道了。

复查的结果还算不错,可医生说,随时都有可能复发。我和孩子们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地打发着日子。可这一天还是无法抗拒地到来了,妻子病情复发,我们又一次不得不住进医院。

在医院里,妻子强忍着痛苦,她仿佛在坚持着,等待着。她在等待一次血脉的延续,等待一次生命的接力。她时不时地念叨着,女儿啥时候坐月子呀?,啥时候生娃娃呀?

妻子的病每况日下,她似乎真的无法等到她的小孙子了,在医院熬了几个月的她这一天坚持一定要出院。

从医院回来,妻子便昏迷了。仿佛上天的安排,这一天,女儿也住进了妇产医院,她要生产了。黎明时分,医院来了电话,说女儿顺利地产下了一名女婴,我试着把这一喜讯告诉妻子,没料到,昏迷了将近一天一夜的她竟然清醒了,她睁大眼睛,应了一声,然后好像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她把目光投向微微发亮的窗户,嘴角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三天后,妻子病逝了,她知道:她的生命有了延续,她的血脉没有断,九泉之下,她瞑目了。可对于我来说,亲人的一个个离世,使我的人生血脉一次次断裂,又一次次重新组合,但我坚信,血脉延续向前流淌的力量始终不变!

人生路上,来来去去,充满劫难,擦肩的多少,相伴的多少,离别的多少,我们皆是过客。但愿人间血脉永驻,长流不衰!

作者简介:李俊凯,笔名,三秦月,陕西咸阳人。2010年涉足诗坛,先后在网络及报刊杂志发表作品千余首(篇),并多次获奖。作品收集《中国诗歌精选三百首》等多种文本。【星星】;【悅读】;【东南诗刊】;【关雎爱情诗刊】;【诗中国】等报刊杂志有作品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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