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次与戛纳影后擦身而过，她努力又很松弛

　　在贾樟柯心中

　　赵涛的表演是高纬度的

　　就在昨天，第77届戛纳电影节诞生了“四黄蛋”影后，来自电影《艾米莉亚·佩雷斯》的四位女主演捧走了大奖。

　　这也意味着，从2002年的《任逍遥》开始至今22年，中国演员赵涛第六次与戛纳影后擦肩而过。

　　这一次，她带来的依然是贾樟柯执导的作品《风流一代》。

　　当地时间5月18日下午，电影在戛纳电影节首映，结束后赵涛泪水充盈眼眶，与贾樟柯深情拥抱。导演说:“在电影结尾赵涛大喊了一声，感谢大家听到了。”这是这位女性积蓄多年的情感发出的声音。

　　虽然没有拿到影后，但是赵涛的魅力现场观众有目共睹。

　　跟我们聊天时，贾樟柯对妻子的专业能力做了高度评价，不管能否拿奖，在他心中，赵涛俨然站立在世界电影的头排行列。

　　01

　　无限接近的戛纳影后

　　贾樟柯有且只有一个女主角，那就是赵涛，这一次的《风流一代》也不例外。

　　有人做过统计，科长迄今为止拍了十部剧情长片，除了1998年的《小武》之外，其中有九部的女主角都是赵涛。

　　原因朴实无华得让人“突然有种想哭”的感动，纯粹因为贾樟柯是在1999年才遇到赵涛，将对方从舞蹈教室拉到了镜头前，并且坚信她就是自己要找的女主角。

　　在世界电影史和当代影坛上，有很多“导演的妻子”，他们会合作，也会独立创作，但是像贾樟柯和赵涛这样结成“唯一”CP，是极为少见的。

　　用“缪斯”或者“维纳斯”来形容这位“妻子”的重要性，似乎都不太准确。从某种程度上说，中国演员赵涛塑造的角色是导演贾樟柯走出山西、走向世界影坛一条波澜变化、温柔多情又坚定的路径。

　　新片《风流一代》在戛纳首映前，已经将版权卖给了20多个国家，可见片商对这对夫妻档的信心。

　　首映当天，电影宫外不少外国人就在路边举起纸牌求票，由此又能证明，经过六次冲向戛纳最高荣誉的战绩，他们在国际影迷心中也是熟悉的朋友。

　　贾樟柯这样评价妻子：“她的表演是高纬度的，很高级，只是在从业相当长时间里缺乏对自己的肯定。直到电影《我是丽》拿到意大利大卫奖最佳女演员之后，她才真正放松，并进入‘自由王国’。”

　　贾樟柯说，尽管赵涛在自己的电影里出演了不少悲情、忧伤的角色，但生活中实际上是一个非常乐观且爱笑的女性，除了电影她就过着普通人的生活，有自己的爱好和朋友。

　　有一次，他还开妻子的玩笑：“你不是说过一定要拿戛纳影后吗？”赵涛的回答是“对啊！国安永远争第一”。

　　02

　　“哈”一声

　　海外反响热烈

　　赵涛在刚入行成为演员时，经历过复杂、纠结的情绪状态。

　　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她，被命运甚至是贾樟柯一把拽进了电影片场，去塑造不同时代阶段的山西女性。

　　尽管口音一致，但个性却各异，对于赵涛而言是非常有难度的。而且贾樟柯又希望极力打掉表演痕迹，越是本能的反应越好，也越值得被收入镜头。

　　在最初，赵涛是困惑、迷惘的，要拿捏“真实”和“表演”之间的边界感。一度她还想演戏可能真的就是“兼职”，迟早还是要回山西太原的师范学院教舞蹈。

　　直到《三峡好人》拍完并且在威尼斯拿下金狮奖时，赵涛才确定是要在北京做演员了，而“教书”这道门才真正、轻轻地合上了。

　　今年提名戛纳的电影《风流一代》讲述了一个女人“巧巧”和一个男人“斌哥”的21年。

　　2001年的部分用了《任逍遥》事情的部分素材，2006年的部分用了《三峡好人》时的素材，甚至有和正片重合的部分，然后就是2022年的疫情期间，两个不再年轻的主角都要自己做出人生的抉择。

　　这21年是多重维度的历史切面，是贾樟柯作品的编年史，记录了摄影、声音、流行音乐甚至电影语言的变化。

　　是中国社会的变迁史，出现了改革开放、房地产热潮、疫情期间的扫码与口罩、短视频直播狂潮等时代场景。

　　对于演员赵涛来说，这部电影也有丰厚的价值。

　　观众可以看到一个女演员表演能力的进阶，从青涩、略有紧张到很有学院范儿；从信息给得很用力，一直到大道自然，无声无息却四两拨千斤。

　　贾樟柯特意向我们解读了赵涛的两次“笑”。

　　第一次“笑”是巧巧在宜宾遍访斌哥未果，在雨中遇到一个胡诌的小道士，对方说她大富大贵，巧巧又好气又好笑。

　　知道他是想骗点钱，心想“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这样对我”，但是巧巧性格的底色又是倔强、不服输的，她笑起来就是自己将苦难消解了。

　　第二次笑是在疫情期间。不再年轻的她在大同超市打工，下班后遇到一个机器人跟自己打招呼，孤独的心灵获得了慰藉。

　　巧巧也是有一些天真的天性，她此刻还是把程序化的对方当成了朋友。

　　整部电影几乎没有对白，关键的叙事转场和背景说明都是直接打出字幕，观众几乎像在看一部默片。

　　所以，对于赵涛来说，在不借助台词的情况下她就需要用眼神、面部表情传递情绪。

　　结尾处她涌入夜跑的人群，并且大喊一声“哈”，据贾樟柯介绍这是赵涛自己临时加进去的。

　　她之后还跟导演道歉说自作主张了，贾樟柯本来是想将“沉默”进行到底，也又拍了无声的版本，但是发现效果都没有赵涛“神来一哈”好，于是就保留了赵涛的发挥。

　　而在首映结束后，贾樟柯发现来自世界各国的影迷、影评人和同行实际上高度肯定了赵涛不自觉的“原创”。

　　他将它升华到中国女性压抑多年之后的情感宣泄，蕴含着一种新生的力量。

　　在贾樟柯看来，这一“哈”实际上就宣告了巧巧和斌哥二十多年的情感纠葛彻底画上句号：“这个故事在疫情期间走向了尽头，不可能再有新的发展。当巧巧这样的女人说结束时，就是真的结束了。”

　　从此以后，就只是巧巧一个女人的新篇章了。

　　目前来看，赵涛胜任了贾樟柯的时代命题，不少专业的海外媒体反响热烈，给予赞美。

　　英国《银幕》称：“这部电影是贾樟柯对世纪之交以来中国的‘奥德赛’式探索，他的合作伙伴赵涛扮演了一个沉默的角色，她的追寻也贯穿这个国家在这一段时间内经历的巨大变迁。”

　　英国Little White Lies认为：“必须指出的是，这证实了（如果需要证实的话），赵涛是当代最伟大的银幕演员之一。”

　　03

　　“赵涛好美”

　　如果说上述专业评价还不够生动。

　　那么在一个国际影评人聚会的饭局里，一位来自阿根廷的老同行则热情洋溢地说，张艺谋之前合作过的巩俐和章子怡都非常出色，很有魅力，但是他们都比不上赵涛好看。

　　或许阿根廷影评人老哥说出很多海外观众的心声。

　　人物阅历积累到一定阶段，又被时代故事的光影交织所赋能，“赵涛好美”是最直接的观感。这种美是东方的，也是世界的，因为它不再需要语言去解释、铺垫。

　　在电影中，贾樟柯认为沉默是对时代变迁最好的注解，“一旦说出来就会变味”。

　　而在电影之外，绝少被新闻、话题所困扰的赵涛悄然获得了舒展女性魅力的空间。

　　时尚品牌是最敏感的朋友，注意到赵涛水到渠成、成熟自然的美丽。

　　这一次，赵涛在红毯上的表现非常突出。

　　除了首映场，在主竞赛影片《我的马塞洛》首映礼红毯上，她身穿装饰黄色亮片与花卉刺绣的Prada缎面礼服，佩戴名贵珠宝，尽显璀璨星光。

　　让人不由得想到赵涛曾经在采访中提到，很早之前她参加国际影展就不愁品牌赞助，都是主动上门邀约合作，是可以自己随意挑选的程度。

　　当时不觉得，现在很觉得。

　　电影首映之后，这对夫妻档就开始了分兵作战的模式，都要面临大量海内外的采访邀约和通告。直到接近闭幕尾声，才喘口气。

　　在贾樟柯和我对话时，《风流一代》的场刊评分屈居第二，仅次于爆款《某种物质》。导演说场刊不说明问题，能拿奖当然好，不能拿就像赶集市来吸收新鲜的电影讯息，跟老朋友打打招呼。

　　赵涛在电影节最好几天里，就忙中偷闲跟团队伙伴去往罗马游玩，微博上还PO了照片，一身休闲，惬意自在。按照贾樟柯的话，“反正不远，如果被抽中了我们再回戛纳好了。”

　　无论是否获奖，演员赵涛无疑就是华语电影中当之无愧的“风流人物”。

　　5月25日获奖名单公布后，贾樟柯以一种轻松从容的姿态，向所有关心他的朋友表示了感谢。

　　“谢谢朋友们的关心，今天晚上《风流一代》没有奖。影片在戛纳得到很多好评和鼓励，开心回家，继续下一部电影。”

　　下一次，我们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