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赢得艾奥瓦初选，第三名黑利能否后来居上?

　　据新华社报道，美国中西部艾奥瓦州当地时间15日晚举行共和党党团会议。这是美国2024年总统选举首场初选，正式拉开美国大选序幕。

　　在刚刚计票结束的艾奥瓦初选中，特朗普获得51%的选票，德桑蒂斯获得21.2%，妮基·黑利（Nikki Haley）紧随其后，获得19.1%的选票。分析指出，首批初选结果，或对2024年美国大选整体起到定调作用，特别是共和党内部拉锯战将升温。随着特朗普在艾奥瓦州初步胜选，接下来的两党选战，必将愈发激烈。

　　媒体普遍测算特朗普以过半优势在初选中胜出，如今特朗普仍是共和党内呼声最高的总统候选人，在各项民调中更是遥遥领先于其他共和党候选人。但更值得关注的是此次黑利的得票情况。

　　这位印度裔的前南卡罗莱纳州州长在去年宣称参与总统选举时的支持率仅仅3%左右，然而据跟踪民意调查的Five ThirtyEight和“真清晰政治”机构的数据显示，在经历五场共和党内初选辩论后，她的支持率几乎与此前大热的佛罗里达州州长罗恩·德桑蒂斯（Ron DeSantis）持平。此外，支持黑利的队伍也正在扩大——，美国《政客》杂志网站写道，科氏家族（Koch）创办的“美国繁荣组织”（Americans for Prosperity）等共和党金主以及新罕布什尔州州长克里斯·苏努努（Chris Sununu）等共和党人都力主黑利代表共和党参与2024年总统大选。

　　特朗普面临的一系列关键法律问题给他重返总统之路蒙上层层阴影。美国最高法院已经宣布将对科罗拉多州最高法院取消特朗普大选资格的裁决展开审查，预计此案将于2月审理，其裁决将适用于全国。最高法审判之后便是3月5日的“超级星期二”——在这一天美国十几个州和海外领地将举行初选，未来的选战格局将从此更加清晰。

　　作为仅存的共和党建制派代表，妮基·黑利的党内初选前景如何？她与德桑蒂斯谁终将赢得“第二名”之争？她未来的政治生涯又将去向何方？

　　“撕掉身份政治标签”

　　“印度裔美国人、相对年轻的女性、共和党建制派、前南卡罗莱纳州州长以及前美国驻联合国大使”这些词条共同构成了黑利参与竞选的所有标签。

　　1972年1月20日，黑利出生于南卡罗莱纳州的印度裔移民家庭。2004年，她成功竞选南卡罗莱纳州众议员开启政治生涯。2011年，她成为南卡罗莱纳州首位非白人州长。2016年的总统大选中，她先后支持了共和党的杰布·布什（Jeb Bush）、马克·卢比奥（Marco Rubio）和泰德·克鲁兹（Ted Cruz），最后加入了特朗普政府。有媒体评论称美国《政客》杂志网站评论道，特朗普入主白宫后，黑利与特朗普“约法三章”才同意担任驻联合国大使，而这也是她政治生涯转折点，让她在政坛有了更多的曝光度。

　　事实上，黑利在公开场合多次强调其少数族裔和政坛女性的身份。2010年，她在南卡罗莱纳州州长的就职典礼上曾表示，为自己作为一名印度移民的女儿而自豪，尽管早已随夫改宗基督教，黑利仍然时常在公开场合称自己是“锡克人的女儿”。在前两次党内初选辩论中，黑利还多次强调自己是候选人中唯一的女性，她在去年8月的辩论中说到，“我会一直说我为女孩而战，因为坚强的女孩会成为坚强的女性，坚强的女性则会成为坚强的领导者。”

　　但是，随后，她一一撕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政治标签”。显然，保守的共和党选民并不青睐“身份政治”，依据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研究显示，相较于倾向共和党的选民而言，倾向民主党的选民更愿意看到担任高级政治职务的女性，这一比例分别为29%和75%。

　　此外，外界长期也将黑利视作共和党建制派的一员，标志性的事件就是2016年黑利对奥巴马总统的国情咨文发表了所谓“共和党的回应”。本质上，她是以茶党身份进入政界，相对而言，她同共和党建制派的关系更为密切，正是米特·罗姆尼（Mitt Romney）（注：罗姆尼曾在2012年代表共和党与奥巴马竞选总统，是特朗普的党内强烈反对者）的坚定背书和共和党内“反特朗普派”让她看起来更像是建制派的代言人。

　　但黑利也同样拒绝了“共和党建制派”的身份标签，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在一篇文章分析道，德桑蒂斯在第四次辩论中抨击黑利为“建制派候选人”，或许是考虑到“建制派”标签将在选民心中造成的负面影响，黑利严词反驳了德桑蒂斯的评论。不过，黑利如今支持率的背后则正反应了共和党建制派支持者的基本盘，近期她一路上升的支持率也离不开罗姆尼等人的背后操盘。“共和党建制派”或将成为黑利撕不掉的“政治标签”。

　　“房间里的大象”仍阻碍妮基·黑利的初选前景

　　黑利的党内初选前景与建制派在共和党内影响力息息相关，《时代周刊》发文称，即使前总统特朗普跳过所有的初选辩论，他依然是每场党内辩论“房间里的大象”，随着前副总统迈克·彭斯（Mike Pence）宣布退出总统选举，黑利成为共和党内仅剩的建制派候选人，但如今共和党建制派的基本盘早已不足以同特朗普相抗衡，黑利的困境也正是共和党建制派长期所面临的挑战。

　　因此，尽管在共和党建制派很有影响力的罗姆尼坚定地为黑利背书，声称她是“唯一有机会击败前总统特朗普的共和党候选人”，但是共和党建制派难以逆转特朗普政府执政四年后深刻重塑的美国政治生态，在各种负面消息扑面而来的背景下，特朗普在共和党内的号召力和影响力不降反升。

　　2022年美国中期选举的结果深刻反映了这一现实。特朗普极力背书的怀俄明州共和党众议员候选人哈里特·哈格曼（Harriet Hageman）以巨大优势击败在任众议员、建制派精英代表、前副总统切尼之女利兹·切尼（Liz Cheney）；此外，共和党中期选举中，受到特朗普背书的候选人获得82%的党内提名，这些是特朗普对共和党影响力的最好印证，以至于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直称“特朗普如今就是共和党的建制派”。

　　此外，特朗普还在共和党内支持、募捐能力等方面远远甩开黑利和德桑蒂斯。据美国《国会山报》报道，截至2024年1月12日，众议院多数党领袖史蒂夫·斯卡利斯（Steve Scalise）和众议院多数党党鞭汤姆·埃默（Tom Emmer）已正式支持特朗普，特朗普已经正式获得众议院共和党领导层所有成员的支持，有106名众议院议员和23名共和党参议员业已表示支持特朗普。黑利则相形见绌，她仅获得南卡罗莱纳州议员拉夫·诺曼（Ralph Norman）和新罕布什尔州州长克里斯·苏努努（Chris Sununu）的支持。对此，共和党策略师贾森·卡贝尔·罗伊在接受《国会山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支持率差距反映出特朗普对共和党的影响力之大，共和党的基本盘更加迷恋特朗普。

　　面对特朗普庞大的支持团体，黑利采取最大化发挥自己年轻的印度裔女性、懂得外交事务“优势”的竞选策略，同时与特朗普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从黑利发布的竞选视频和党内辩论不难看出，她对于特朗普的评价总是采取一种矛盾且含蓄的立场，尽力避免对于特朗普的直接批评，而选择主打“代际革命”，将自身塑造为与拜登、特朗普截然不同的“新世代领导层”的年轻代表。一方面，她含蓄地批评特朗普造成的混乱，声称“美国需要能稳住这艘船而非导致翻船的船长”；另一方面，她又不愿得罪特朗普背后的广大支持者，声称若她当选总统后会考虑“赦免”特朗普。但却遭到了特朗普的“火力”攻击，一度嘲笑黑利背弃不会在2024年同他竞选总统的承诺，挑战黑利的竞选资格等等。

　　在外交方面的经历也成为黑利团队主打的竞选政策。在她担任联合国大使期间，就因其对俄罗斯和伊朗等国强硬的表态以及对“美国优先”外交有原则的奉行使其获得保守派阵营的好评。然而，与特朗普倾向回归“保护主义”不同，黑利更倾向于美国继续承担国际义务，这可能很难得到特朗普支持者的认可。黑利外交政策主要包括，她支持继续援助乌克兰，高调批评拜登政府没有足够快速地援助乌克兰，这并不符合长期受到孤立主义传统影响且不断反对援助乌克兰的共和党主流，甚至比民主党更为激进；她坚定地支持以色列，强调美国应向以色列提供其所需的“一切”支持；声称中国“夺走了美国的制造业工作岗位”、“商业秘密”、“对医药从先进技术等关键行业”的控制等。

　　本质来说，黑利奉行的外交政策必然导致美国军费进一步扩张，批评者也正是抓住她与军工企业的密切关系这点进行猛烈地抨击，左派杂志《雅各宾派》在一篇文章中分析道，黑利曾在卸任联合国大使后加入波音公司董事会，并帮助其隐藏政治支出。除了能够将她同特朗普区隔开来，满足背后军工企业外，转向“干预主义”的外交政策必然是黑利在共和党初选中的减分项。

　　黑利的竞选前景和政治未来

　　当地时间1月15日，艾奥瓦州率先举行初选党团会议，这也标志着美国2024年大选日程正式拉开序幕。艾奥瓦州初选向来有着“风向标”的意味，在艾奥瓦州初选的表现将影响候选人支持者和金主们对竞选人的信心。

　　对于黑利竞选团队来说，艾奥瓦州共和党初选结果给出了至少三个关键点，一是特朗普以超过50%的选票获胜。艾奥瓦州参议员查克·格拉斯利（Chuck Grassley）的前助手迈克尔·佐纳（Michael Zona）曾表示，“如果特朗普以超过50%的选票获胜，那么很难说任何‘特朗普替代方案’的候选人有明朗的胜选之路。”

　　二是德桑蒂斯在该州赢得第二名。但值得注意的是，德桑蒂斯将大量精力投入到“鹰眼州”(The Hawkeye State，艾奥瓦州昵称），也仅在艾奥瓦州初选略胜给黑利，而他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支持率远不及黑利，在该州，黑利目前以29.3%的支持率紧随特朗普43%的支持率。

　　第三点则是支持黑利的选民画像初步形成，她的竞选前景堪忧。《华盛顿邮报》的数据显示，从年龄角度看，特朗普对于45岁以上的选民更具吸引力，而黑利则在17-29岁这个群体中获得25%的支持；从受教育程度来看，黑利更被受到过高等教育的群体喜欢，她在这个群体中能够获得28%的支持；独立选民、中间派、温和派选民群体中，黑利获得更多支持。

　　综合来看，黑利的支持者的选民画像的特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意识形态温和、不喜欢特朗普的选民。然而，总体的不利消息在于，被称为“红脖”的共和党选民中有相当大一部分人并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同时，整个共和党也笼罩在特朗普影响力的阴影之下。换句话说，黑利的竞选前景并不乐观。

　　目前而言，如果特朗普的争议性和法律问题没有限制他的竞选资格，那么黑利很难在共和党初选中击败特朗普，要知道即便在黑利曾经执掌的南卡州，特朗普的支持率也遥遥领先于黑利。

　　黑利未来可能需要在谋取做特朗普竞选搭档或成为国务卿方面努力，近来有传出特朗普的竞选团队希望能够有一位女性搭档竞选，尽管黑利目前声称对于当副总统并不感兴趣，但考虑到黑利背后稳定的建制派支持者选票，这种可能也存在。

　　如果存在另一种可能，特朗普在未来10个月期间发生某些意外没有获得竞选资格，那么黑利是继承共和党大位、获得挑战拜登资格的最佳人选。近期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民调显示，共和党候选人在全美范围内领先，黑利对拜登的表现最好。黑利以53%比45%的支持率领先拜登8个百分点，她在温和派和独立人士中获得的支持比特朗普和德桑蒂斯多。其他诸多民调显示，黑利将以两位数优势击败拜登。美国企业研究所高级研究员马克·泰森（Marc A.Thiessen）在《华盛顿邮报》撰文表示，拜登总统面临低支持率、通货膨胀等问题，这正是共和党的机会，如果妮基·黑利代表共和党出战将带来更大的胜算（电视剧）。

　　有趣的是，黑利身上还存在一个即将被验证的标签，即“她从未输过选举”。她能否超越自己的政治偶像希拉里·克林顿成为美国历史上首位女性总统？她能否如愿给美国的“老人政治”带来“代际革命”？随着2024年大选议程拉开帷幕，这些答案将一一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