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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乱象背后的深层危机

2020-1-10 01:18| 发布者: leedell| 查看: 19| 评论: 0|来自: 光明日报

摘要:   近年来中东局势持续动荡,美国暗杀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下属“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事件使各方冲突进一步激化。大国博弈、域外势力干涉、中东国家转型、历史宗教因素……中东乱象背后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深层危机。 ...

  近年来中东局势持续动荡,美国暗杀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下属“圣城旅”指挥官苏莱曼尼事件使各方冲突进一步激化。大国博弈、域外势力干涉、中东国家转型、历史宗教因素……中东乱象背后隐藏着错综复杂的深层危机。

  大国关系严重失衡

  伴随美国在进行中东战略收缩、减少战略投入,以及俄罗斯在叙利亚问题上影响力上升、与中东地区大国合作关系日趋深入,“美退俄进”成为学界对中东大国博弈特点的基本概括,甚至出现中东进入“后美国时代”的论断。美国对中东影响相对下降是事实,但对此应避免作简单化理解,目前美俄在中东的博弈态势应概括为“美退而不弱、俄进而不强”,其基本含义是:美国尽管在中东进行战略收缩,但依旧是对中东事务影响力最强的外部大国,美国淡出中东将是漫长的历史过程;俄罗斯不断重返中东,但主要在战术策略层面,并没有全面主导中东地区的能力和意愿,当前和将来俄都无法成为中东的主宰力量;“美强俄弱”仍是美俄在中东力量对比的基本态势,且将持续很长时间。

  当前,域外大国在中东地区竞逐的另一特点是多极化趋势的增强,除美俄欧等传统力量外,中国、印度、日本等大国在中东的存在尤其是经济存在日益增强,对热点问题的关注和参与不断增加,但其影响力尚十分有限。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当前美国的“弱单极”在部分问题上依然存在“强影响”,其表现为战略思维狭隘的“特殊单边主义”,或称“非正常单边主义”,即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国际规则约束,但又缺乏以往明晰战略的单边主义,其危害在于更具不确定性,更难以约束、局部破坏性也更大,美国这次针对伊朗“圣城旅”领导人苏莱曼尼的“任意斩首”就凸显这一特点。

  中东地区力量不断分化,地区大国博弈持续加剧已达到二战后前所未有的状态。其内在根源之一就是美国在中东战略收缩的背景下,沙特、伊朗、土耳其和以色列等地区强国为寻求自身安全,不断扩张地区影响力,进而导致地区国际关系的剧烈分化重组。当前,中东地区大国在“新月地带”和海湾地区的军事和安全博弈在不断加剧,还大有向红海、东南地中海周边地区蔓延之势,沙特、伊朗、土耳其、阿联酋、卡塔尔、以色列等大小“玩家”都在纷纷进行力量扩张。沙伊(朗)矛盾、沙土矛盾、以伊矛盾构成地区大国博弈的主要矛盾,地中海东岸的“新月地带”、海湾地区、东非之角正日益成为地区大国博弈的“地缘政治三角”。

  热点问题解决无望

  第一,持续升温的热点问题,其典型形式是美国与伊朗的对抗。美国退出伊核协议以来,美伊之间“极限施压”与“极限抵抗”的斗争全面展开,双方都奉行针锋相对但又规避战争的“底线思维”。近期伊朗“圣城旅”将军苏莱曼尼遇袭身亡打破了脆弱的平衡,并一度导致战争风险上升。虽然因彼此都面临“打不起”的困境而再次降温,但与此同时,双方在局部问题上能否继续保持理性克制,如何管理当前的“战争边缘”状态,将长期是美伊也是国际社会面临的挑战。

  第二,间断性发作,但影响较大的热点问题,其典型形式是叙利亚危机、利比亚内战、也门内战等。这些热点问题在近两年虽出现和谈向好的迹象,但尚无根本解决的可能,很容易因悬而未决的问题爆发危机。例如,叙利亚危机目前面临的问题主要包括国家重建、立宪、解决伊德利卜反对派残余,叙北部安排,其根本问题是多线并存的叙重建机制,本质是美俄及土耳其、伊朗、以色列等地区大国博弈,更有复杂难解的库尔德问题纠缠其中。2019年10月,土耳其对叙北部发动“和平之泉”的军事入侵行动,再度引发叙利亚危机升温,便是上述矛盾的集中体现。

  第三,持续边缘化、僵持无解的热点问题,其典型形式是巴以问题。巴以问题边缘化的根源在于美国等西方大国、地区国家尤其是阿拉伯大国、巴以双方都缺乏推动和谈的能力、动机和条件。最为严重的是,美国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搬迁大使馆至耶路撒冷,酝酿出卖巴勒斯坦利益的“世纪交易”,都是倒行逆施的做法。一旦“世纪协议”被抛出,必将引起巴勒斯坦的强烈抵抗,并诱发新一轮巴以冲突。

  国家治理危机深重

  2010年“阿拉伯之春”爆发以来,改善民生、根除腐败、实现公正等,构成了中东国家探索转型道路,增强国家治理能力的核心任务。从国家转型的角度看,中东国家可以划分为四种类型:第一,在2019年爆发大规模民众抗议的国家,包括苏丹、阿尔及利亚、伊拉克、黎巴嫩,其共性原因仍是民生和政治制度两大议题,但具体原因各不相同;第二,以埃及和突尼斯为代表由乱而治的国家,其总体情况是其形势虽有所好转,但它们只是初步完成了维持国家稳定的任务,远未找到适合自身发展道路,甚至出现所谓“二次革命”;第三,以叙利亚、也门、利比亚为代表的持续动荡国家,国家重建严重受阻;第四,面临转型压力的国家,主要包括沙特代表的海湾合作委员会国家、土耳其、伊朗等,都面临通过改革增强国家治理能力的严峻任务。因此,中东国家的转型之路将延宕数十年。更为不容乐观的是,中东地区大国沙特、伊朗、土耳其等国家甚至以色列都存在着不同程度的政治与经济风险,一旦它们中的任何一个陷入动荡或严重的危机,必将加剧地区格局的动荡。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2019年的新一波中东内乱有其新的特点,也同样说明了中东国家转型的长期性和艰巨性。第一,民众抗议的诉求更具系统性,要求对国家体制进行系统变革,民众不满足于政权更替,更不满足于某个领导人下台。第二,更加明确地反对外来干涉,如黎巴嫩和伊拉克的抗议都打出了“反对外国干涉”的旗帜,充分说明中东国家民众对美国作为“世界最大麻烦制造者”四处插手的厌恶。第三,民众抗议反对教派和族群对立的宗派体系,而实现这一目标无疑是异常困难、旷日持久的过程。

  (作者:刘中民,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所长)

【编辑:田博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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