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五年“世越号”调查能还民众真相吗？

　　时隔五年还有多少猛料？是否沦为政客争斗武器？

　　“世越号”调查能还民众真相吗？

　　文/齐旭 王若弦

　　11日，韩国检方启动特别调查小组，重新调查5年前“世越号”渡轮沉没事件，尤其要深扒“直升机移送”和“闭路电视伪造”这两件事。“世越号”遇难者家属还打算在15日起诉事发时的韩国总统朴槿惠和自由韩国党代表黄教安等责任人。

　　“世越号”的沉没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重新启动调查究竟还能挖出多少猛料？深挖这件事究竟是因为确有蹊跷，还是因为它可以当作韩国政坛“猎巫”行动的大杀器？

　　男孩白白等死录像疑似篡改

　　2014年4月16日9时47分，柳恩实正和“世越号”上的女儿通电话，告诉女儿要听从逃生指令。每次提起那通电话，她的眼眶就充满泪水：“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我应该告诉她赶紧逃。”因为就在那时，裤子都没来得及穿的“世越号”船长正逃到前来营救的巡逻船上。

　　痛心的还有檀园高中一名男生的家人。这个男孩本来也许有机会活下来，却在转移至医院后被宣布死亡。直到今年10月31日，人们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没能活下来。

　　男孩在事发当天下午5时24分被发现，并在第一时间接受远程抢救。特别调查委员会成员朴秉佑说，当时男孩的氧饱和度为69%，也有脉搏，意味着他依然有活下来的希望。但在错过三架直升机、历经4小时41分钟后，男孩在晚上10时05分才被送到医院，并在5分钟后被宣布死亡。而如果能搭上直升机，转移时间就可以压缩到20分钟，为男孩赢得抢救的黄金时间。

　　并不是没有直升机。当男孩抵达巡逻船等待直升机转运时，港口11架直升机中的大部分都在待命。下午5时40分一架直升机飞来，赶去记者会的海岸警卫队西海行动负责人金苏铉上了直升机。6时35分，又一架直升机被海岸警卫队负责人金石均“抢”走……正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男孩就这样被海岸警卫队高官晾在一旁，白白等死。

　　救援关键时刻都这样置孩子的生死于不顾，更何况事后追责时。

　　今年4月，“世越号”的核心证物——由头盔摄像机拍下的在“世越号”里搜查到硬盘录像机(DVR)的视频，被曝竟然不是原件。特别调查委员会收到的是两段分别为26分钟和8分钟的视频，前一段视频中的人戴着白手套，后一段视频中戴着黑手套，并且两段视频里都没有出现拆下DVR的片段，显然不是同一个摄像机拍摄的连续影像。

　　韩国海军给出的说法是将原件复制到了CD上，“我们认为CD也是原件”，并因为容量问题删除了偷窥摄像机拍摄的原件。

　　四年调查取证电影拷问现实

　　从“世越号”开始倾斜到彻底倾覆，这个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等待有秩序逃生的人没能活下来，而不顾秩序贪生怕死的人得救了？朴槿惠政府为推卸责任究竟做了什么？……一向善于用电影拷问现实的韩国电影人也用自己的方式提出质疑，表达愤懑，追问真相。

　　电影《生日》讲述了“世越号”事故对一个普通家庭的冲击和摧毁；《黄金救援时间内毫无作为的国家》记录了事件的经过和国家的应对；《潜水钟》披露了媒体的虚假报道和政府的不作为……而去年4月12日上映的纪录片《那天，大海》则冷静地从技术角度尝试寻找沉船的真正原因。耗时4年调查取证，走访每一个事故相关人员和专业人士，导演金智永用这部严谨的纪录片提出诸多质疑，敲打着相关责任人。

　　一、官方公布的沉船原因没有说服力。官方解释是“一场由极速右转及货物洒落引起的单纯性沉船事故”，而这一原因是由一个相当于行车记录仪的系统AIS得来。吊诡的是，官方最初说这段数据由于信号中断而丢失，但由于质疑声愈演愈烈，5天后政府又奇迹般地“复活”了数据，更加深了民众的不信任感。

　　导演和制作团队穷追不舍，找到另两份实证：珍岛管制中心的资料和海军雷达的航线图，都与官方说法有出入。摄制组抛出结论——官方调查报告和证据皆为伪造！

　　二、船员们的证词前后矛盾漏洞百出。“世越号”机械师李英宰最初说沉船发生在8时30分左右，后期调查中突然改口为8时50分。此外，船上的轮机师在接受调查的第二天企图自杀。这些反常行为使事件增添了更多悬疑色彩。

　　三、违背科学的船只倾斜。摄制组发现，当“世越号”向左转时，幸存者感觉也在向左倾斜。而在离心力作用下，船向左转时人应该向右倾斜，显然船体受到了外力作用。摄制组认为有人故意把船开向礁石众多的水域，抛下左侧船锚，造成船体倾斜。他们发现，“世越号”左侧船锚曾经一度消失，最后打捞上来的左右侧船锚磨损程度存在明显差异，左侧船锚油漆脱落，有剧烈摩擦痕迹。

　　政坛暗潮汹涌总统心腹“猎巫”

　　是天灾，还是人祸？韩国检察总长尹锡悦亲自下达指令，要求成立特别调查小组，彻查“世越号”倾覆原因、救援中的问题、政府应对指挥体系问题、是否存在外部压力等。

　　毕业于首尔大学法学系的尹锡悦59岁，6月刚刚被总统文在寅提名出任检察总长。此前他才当了两年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厅长，从没在高等检察厅管理层位置上刷过简历，凭什么让文在寅破格提拔？因为，他“放倒”了前总统朴槿惠。

　　2012年，在情报院调查大选丑闻的尹锡悦不顾上级施压，力主逮捕情报院院长。朴槿惠“亲信门”事件后，他又经手办理朴槿惠案，拿下朴槿惠和亲信崔顺实。此外，他还办了前总统李明博贪腐案，为文在寅坐稳青瓦台立下汗马功劳。

　　11月9日，文在寅总统任期刚好过半，是时候为两年半后的大选做准备。可是文在寅的心腹曹国被曝出贪腐丑闻而辞去法务部长一职，文在寅的检察改革大业受阻，加上舆论对经济增长的预期调低，支持率也受到影响。朴槿惠支持者似乎逮到了机会，朴槿惠一手提携的自由韩国党党首黄教安蠢蠢欲动。

　　要避免对手“咸鱼翻身”，尹锡悦显然是一把利器。但尹锡悦究竟是受文在寅授意，还是主动出击投桃报李，并不清楚。

　　如果重启调查真是因为事有蹊跷，要给遇难者家属一个明明白白的说法，那也值得。但如果这些逝去的生命最终沦为政客们开展“猎巫”行动、权力争斗的武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反转和自揭伤疤还要持续多久？遇难者家属们还要流多少眼泪才能被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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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越号”事件

　　2014年4月，韩国檀园高中学生搭乘学校安排的“世越号”游轮前往济州岛。16日上午，在路过全罗南道珍岛郡附近海域时，“世越号”忽然发生严重倾斜，并最终沉没。当时船上共有476人，事故造成304人遇难。

　　“世越号”沉船事故首次庭审于2014年6月10日举行，船长李某和14名船员作为被告出庭。其中船长等4人被控杀人，另外11名船员涉嫌业务过失导致客轮沉没与遗弃致死。庭审期间仅有一人认罪，其他人均一语不发。2014年11月11日，法院判处“世越号”船长36年有期徒刑。2015年11月12日，韩国大法院终审判决“世越号”船长杀人罪成立，判处无期徒刑。

　　2018年7月19日，首尔中央地方法院对“世越号”遇难者家属提起的索赔诉讼进行宣判，认定政府在事故初期应对不力，应向每名遇难者提供2亿韩元抚恤金。

　　真相依然成谜

　　“世越号”事件至今已经五年多，真相依然成谜。

　　关于沉船原因，有说法认为，不排除客轮曾遭受潜艇等外部物体冲击。外力撞击说的依据是，“世越号”左舷减摇装置偏离50.9度，远远大于最大运转角25度，而且减摇装置表面还出现划痕，可能因遭受强大外力所致。虽然这些迹象有可能和“世越号”倾覆时触及海底有关，但不排除曾被潜艇等外部物体撞击的可能。

　　韩国梨花女子大学纳米科学系教授金官默表示，从雷达影像分析看，“世越号”倾覆或许是因为遭受潜艇撞击。

　　金官默说，从雷达影像上可以看到，“世越号”后面还有个巨大的物体，当时一直被认为是集装箱。但是经过长时间调查和研究发现，这一巨大物体是集装箱的可能性很小，应该是一艘潜艇。

　　但韩国国防部否认称，事发海域水深为37米，商船和渔船往来频繁，且水流急速，并非潜艇活动区域。而且事发当天，海军并没有在事发海域附近进行作战演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