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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叫“东风”

2019-7-3 02:48| 发布者: leedell| 查看: 10| 评论: 0|来自: 解放军报

摘要:   ■这是一座特殊的城,你可能知道它的名字,却无法在地图上找到它的位置■这是一座特殊的城,它的历史并不久远,却已经在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这是一座特殊的城,一般人买不起它的特产,因为它的特产是国之重器 ...

  ■这是一座特殊的城,你可能知道它的名字,却无法在地图上找到它的位置■这是一座特殊的城,它的历史并不久远,却已经在史册上留下了浓墨重彩■这是一座特殊的城,一般人买不起它的特产,因为它的特产是国之重器
我的家乡叫“东风”

  建于20世纪60年代的东风礼堂见证了东风航天城许多重大时刻,是一代代东风人记忆中的城市地标。

  有一种无悔叫“东风”

  你知道东风航天城吗?

  19岁时的蒋庆群是不知道的。从河南老家入伍时,接兵的人只告诉他们说:“到兰州搞科研的,很好的单位。”

  他和战友们坐了4天4夜的火车,从河南来到了甘肃。凌晨4点多,在酒泉清水镇,他们被安排下车吃了一碗面。短暂休息过后,天一亮,火车已经开进了戈壁滩。蒋庆群傻眼了,“这是什么地方?连树都没有!”

  那一天的蒋庆群没想到,他会在东风航天城当兵,而且一干就是30年。

  19年前,已经办完退役手续的蒋庆群回到老家,连工作都找好了。谁知,一个紧急电话把他召回了东风航天城。来不及多想,他就回来了。“不走就不走,对‘东风’有感情了。”

  18岁时的张敏也不知道东风航天城。当年她们一群女兵从贵州的青山绿水出发,坐了40多个小时的绿皮火车,来到遥远的西北。

  车过兰州,窗外的绿色越来越少。这个连季节更替的草木枯荣都没见过的姑娘,一时间难以接受这光秃秃的荒漠。“当时哭得哟!”张敏笑着调侃自己,“后来待的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今年35岁的张敏已经成为东风航天城医院妇儿科的护士长。傍晚散步时,看着公园和广场上嬉闹的孩子们,她的心里总会升腾起一股自豪——这些孩子,可都是在我们亲手引领下来到“东风”的。

  22岁时的柳晗是知道东风航天城的——他就出生在东风航天城医院的妇儿科。

  柳晗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是这座城市的第一代创业者,柳晗的父母也都是在这所医院出生的。

  在东风航天城里被“放养”长大的柳晗,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塔一架,也熟悉火箭发射的光焰。

  在他出生前,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已经辞别了东风航天城。渐渐地,那些看着他长大的叔叔、阿姨大多都离开了,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们也走了一大半。后来,柳晗的父亲和母亲也相继告别东风航天城。

  大学毕业后,柳晗没有选择繁华的一线都市,没有选择离父母更近的海滨之城,没有选择底蕴厚重的内陆古都,就那么简单干脆地回到了“东风”。

  为什么回“东风”?柳晗憋了半天,最后只说了句:“这里是我的家乡。”

  当年那个仰着头看火箭发射的男孩,如今自己也一次次把火箭送上了天。

  有一种坚守叫“东风”

  在东风航天城生活多年的人们都说,城里的变化非常大。

  作为出入“东风”城区的关口,东风检查站将这座城与戈壁滩区隔开来。

  当记者搭乘的汽车驶进东风航天城的管辖范围之后,道路两旁的草木一下变得高大葱茏起来。

  城内的楼房大都进行过翻新或重建,楼层不高,街道宽阔平整,没什么车辆,也没多少行人。城中心的东风礼堂,在午后的阳光下静静矗立着……

  时光转回61年前,那时的东风航天城还只是一张蓝图。

  那一年,中国人民志愿军第20兵团从朝鲜战场上神秘消失了。在西方的情报机构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兵团的将士们已经回到北京,乘上蒸汽火车,向荒无人烟的戈壁滩进发。

  柳晗的爷爷柳焕章与奶奶张淑娟就坐在火车中。他们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去建设中国首个综合性导弹试验靶场。

  这些东风城的第一代创业者们,啃着沙枣、喝着碱水、睡着地窝子,像燕子 衔泥、蚂蚁垒窝,一点一点在这里建起了铁路、公路和发电厂。

  靶场建设初具规模后,柳焕章和张淑娟留了下来。和他们一起在戈壁滩扎下根来的,还有从全国各地秘密选拔出的数千名大学生与科技人才。

  在那个年代,这些人是共和国最顶尖的精英、最聪明的大脑。如泉流一般,他们默默从祖国的大江南北汇集到这里,选择到最艰苦的地方来奉献青春。

  1966年,中国首次导弹与原子弹结合试验在这里圆满完成。曾经嘲讽中国“有弹无枪”的某些西方国家惊呆了。外媒对此评论,“中国的进步比预料快得多,没有人能否认这种进步的事实。”

  这个奇迹,来源于这座城里航天科技工作者们日夜不懈的钻研,来源于官兵们舍生忘死的战斗。

  后来,这些东风人大多悄无声息地返回了各自的家乡,正如他们悄然无声地来到这里一样。他们甚至不能告知家人自己去了哪里,参与了何等伟大的事业。

  东风公安局常常接到这样的电话——从“东风”走出去的人们,总是请求他们为自己找到当初的户籍登记簿,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家乡是“东风”。

  还有一些人,留在“东风”再也没有走。东风革命烈士陵园里,700多座墓碑整齐列阵。有些烈士无名无姓,碑文只能写作“烈士之墓”;有些烈士尸骨未存,仅仅葬下了衣冠。

  “苦干惊天动地事,甘做隐姓埋名人。”这是老一辈东风人最为准确的人生写照。

  有一种牵挂叫“东风”

  这座城市总是在告别,总是在分离。

  柳晗的母亲韩丽玲在“东风”生活了40多年。她在这座城的医院出生,然后一路从东风幼儿园、东风小学、东风中学、东风中专读上来,工作也在这座城。

  她在这里送别了许许多多的亲友。她一毕业,父母就离开了“东风”;儿子上初中后,丈夫又先行走出“东风”。

  对此,韩丽玲十分平和:“不舍是会有的,不过都已经习惯了。”

  无论离开的人是什么身份,在这里待了多久,后来又去了哪里,东风航天城刻在他们身上的自豪感、归属感都从未消减。

  每次东风航天城有发射任务时,柳晗的朋友圈都会被刷屏。那些离开的人们,总要在祖国的四面八方一同欢呼雀跃——为了曾经倾注热血的航天事业,为了曾经并肩战斗的青春岁月。

  还有一群人,他们在东风航天城长大,然后离开这里,散布到全国各地乃至世界各地。这些孩子,身上总镌刻着“东风”的烙印。

  因为生活环境封闭,人口不多,东风航天城里的人们,往往不是同事就是同学,人际交往简单又纯粹。

  这座安静的小城,隔绝了外界的嘈杂,没有大都市的摩天高楼,也没有困扰现代人的浮躁。

  前不久,东风小学接待了一批60多岁的老人。“他们是东风小学第一届学生。”闫副校长回忆着当时的画面笑道,“进了老教学楼的门,老人们就直奔西头第一个教室……”笑着笑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感觉就像回到了那个时候。”

  离别之时,这群皱纹已经爬上脸的老人,忍不住在校门口失声痛哭——也许,这就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也是他们最后一次再回“东风”了。

  有一种信念叫“东风”

  从东风航天城走出来的孩子,骨子里总是带着一种自豪。当有人问他们家乡有什么时,他们说:“我们那儿的特产是导弹和卫星。”

  成长环境的潜移默化,让“东风”的孩子们与航天事业结下了深厚的情感。他们亲眼见证过无数次火箭发射成功,与航天员进行过近距离交流,还曾研制出能够起飞降落的飞船模型。

  “最重要的是,孩子们未来可以选择适合自己能力、兴趣、性格优势的职业和专业,不一定非要回到东风航天城。”东风中学的陈校长说,“任何岗位都能为我们国家的建设做贡献。”

  “刚上大学的时候,我觉得我们这儿特别牛,很自豪!”柳晗说,“后面我渐渐发现,其实大家都一样”。航天事业是“万人一杆枪”,东风航天城仅是体系中的一环。

  “你在这个岗位上,就干好你该干的事情。”柳晗选择回到东风航天城时,家里的长辈没有干涉他的决定,唯一的嘱托便是:尽好自己的职责,完成好每一项任务。

  不需要谈及奉献,也并不觉得是奉献,柳晗的母亲韩丽玲感叹道:“在这样的环境下,做好每件事本来就是自然而然的。”

  柳晗的女儿今年4岁多,也曾懵懵懂懂地说:“长大要当航天员。”柳晗笑着说:“她现在还太小了,以后还说不定呢。”

  在柳晗心里,无论什么岗位,都是为了很多人心中的那个梦。

  早上6点,东风革命烈士陵园的守墓人老王,开始仔细擦拭墓碑上的灰尘。与此同时,在医院妇儿科煎熬了一夜的产妇终于安全生产。护士长张敏双手捧起婴儿,洗净他身上的血污。

  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东风航天城又迎来了一个新生命。

  一头是牺牲的谢幕,一头是新生的出场,历史的使命汇于此城。

  高立英 杨 悦 贺逸舒 韩阜业

高立英 杨 悦 贺逸舒 韩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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