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喝了很多酒,摇摇晃晃的走在庸碌的街头,她的背影在街灯下拉的很长,整个人显得畸形。繁华的城市,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路灯,照得来往的路人容颜模糊,看不清真假。 我匆匆赶路,穿过昼夜喧嚣的人群,无声无息。在经过她身边的那一刻,我停了下来。我突然想认识一下这样的人,想了解她的生活。她在人群中,或者她是人群,我诧异于这样的感觉。我转身走进她,她的影子很渺小,都抵不过南方的梧桐枯叶的阴影。我甚至在想,枯叶掉了有人清扫,可以归根。而她落了,恐怕就真的是深埋海底,无影无踪了。我明白那张淡然物外,冷漠而又深情的脸。我知道,她跟我一样,都是被这座城市抛弃的信徒。 我拨开人群,嬉笑的站在她的面前。我以为昏沉的人会更容易接受开放的笑意,所以我毫不犹豫的露出我自以为最诚挚的笑容。 她看到我,漠然的看了一眼,扭头走远了。她以为我是街头搭讪的小混混吧。我追上去,递给了她我引以为豪的名片,我不去猜测这样发生的概率是多少。直到有一天,她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让我陪她去喝酒。 我匆忙换上一身衣服,找到了她说的地方。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排档,在冬日渐冷的夜里会有火锅,暖的像白日的太阳。我坐下来,她歪着头看下我,咧着嘴笑,抬抬手示意我坐下。我径直坐在她旁边,我们两所有的动作都表现得很随意,像我们认识了很久,是这座城市互相慰藉的熟人一样,不必寒暄,冷暖皆知。 那次我没有喝多少酒,一直是她在不停的灌酒。开始的时候是用杯子后,后来直接用酒瓶,对着瓶口。用他们北方人的话就是对着瓶口吹。明明是很豪爽的动作,可在我看来就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凄清的夜里舔舐伤口,令人敬畏却也令人同情。(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没有阻止她喝酒,她喝了很多,直到她开始迷迷糊糊的说一些听不懂的话,方才停下来。我见过许多醉得不省人事的酒徒,他们会在冬日的街头胡言乱语,嘶吼踉跄。可是她除了眼神迷离,其他的很平静。至始至终她没有告诉我她的名字,她应该也早忘了我这个人了,人海茫茫,谁不是转身就是陌路。 那日,她跟我讲了很多故事,趁着酒意,她说了很多埋在心底的秘密。她告诉我,她恨很多人,也包括她自己。她断断续续的说着,似乎想吐尽世界所有的所谓年少温情。我想起了冯唐喝醉时说的一句话:我不要天上的星辰,我要尘世的幸福。她讲完也肆无忌惮的笑了,这些形态大概是因为醉酒的缘故,素日里,我想她是一个谨慎的人。 她说:小时候,有一次其他小区的几个小男孩要跑过来跟她一起玩,她踹翻了别人的小自行车,只是因为那个小男孩长得丑。 我没有觉得讽刺,我只是在想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盯着她的脸,我脑海中慢慢浮现出幼年的她,聪慧娇小,眼睛里透着狡黠,古灵精怪。那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扎着两只小辫子,穿着厚厚的花色棉袄,与人发生了懂事以来的第一次摩擦间的争执,结局怎么样她没有告诉我,我也没有试图去猜测或者篡改什么,就只是记住了那样一个慧黠的小孩子,在寒冷的北方的冬天,比现在温暖。 她说:小学时,她的成绩优秀,当过学生代表,作文比赛得奖,被当做杰出少年受记者采访,那是一个多么风光的孩子,至少我从来没有那般的经历过。我渴望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自豪,用她的话说:那是别人家的孩子,她曾经就是被这样提及的。 她说了很多漫无边际的话,最后我也分不出真假。很多的爱人,没有朋友。生活,青春。她给我所有的感觉只有这两个词来形容。跟众多的在人海中忙碌的人一样,忠于生活,挥霍青春 。 她最后醉的不省人事,在街头吐得一塌糊涂。那一刻,她哭了,在陌生的街头。我只是站在她的身边,没有去轻拍她的头,也没有去抱着她那颤抖的肩膀。所有的生物都不会情愿被人看见不堪的一面,即使很明显。但我想假装不知道,也不想以后在提起,毕竟夜晚是一个藏匿世间秘密的好地方。 我把她送上车,独自徘徊在世人的街头。 我想:不归的人是黑夜的孤魂,离别也看不清容颜。 首发散文网:http://www.sanwen.net/subject/3883834/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3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