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发展的历史长河里,农耕作为繁衍和生存的本能,把人从低级推向高级群体,社会的文明在褪色的写意里重生。 我是个土生土长的西府人,出生在那个淡薄的年代,一头老黄牛拉着独犁,父亲甩着鞭子吆喝着牲口,扭成麻花的鞭绳虚晃着,在泛黄的土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扶着犁把耕地。母亲穿着单薄的中式罩衣,后背有些发白,两手奋力轮着锄头,落下的瞬间顽固的土块被击碎了,她的双脚陷入土层,尘土围裹了她的大好年华。我眼巴巴的瞅着日头高涨,饥肠辘辘的等着,鼻涕不知啥时已流过嘴巴,乱糟糟的头发在朦胧里,映出农耕最初的一幕。 在繁华的车水马轮里,青年背着乡音远行。临走时,村口的磨盘吱扭扭得响,拉磨的老黄牛被捂住了双眼,绳套笼络了它的思维,绕着磨盘咀嚼着枯草的余味,四只蹄子一圈一圈地赶着时光,磨盘上仅有的粮食,只能满足几顿粥的食材,奢望被放逐在他乡的街头。黑釉壶的颈口看不到底,保留的是深不见底的乡愁,悬在褪色的时光里,成为那代走出去人的念想。那个远走的身影,融入都市的喧嚣里,花里胡哨的节奏,人情被隔离在冷漠的荒滩,利益为生存把守了底线。 人到中年犹如秋叶般眷恋故土,生养的那块热土始终弥漫着乡情,割舍不下那一抹浓浓的气息。踏着尘埃里的印记返乡,重温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春联悬起的年意。西府人家的鼓,在远古被奉为通天的神器,在周朝作为乐器使用,在渭水流域八面玲珑,八面威风之势唯有羊皮大鼓,这是西府农耕史的自豪。在岁月的时差里,弘扬人文文化,让子孙后代感悟浓郁的乡土气息。 久负盛名的青铜器之乡,位于渭水之滨,遥遥相望的西府农耕版图,向世人铺开一张岁月里的画面。时光回到八十年代前的打麦场上,忙碌的人影晃动,一些人用两个铁齿的麦勾拉下堆得如山的麦捆,一些壮劳力推着有五个木齿的简叉车,在硕大的打麦场载着麦捆来回穿梭,老弱劳力则用手拉着麦捆向麦场边缘散开,麦场边缘排成队的人流把麦捆打开,麦穗露头按层次摊开,火热的劳动场面是那个年代特有的景观。摊好了麦穗秆,会吆喝牲口的老农,牛格头套上强壮的牛,拉着几百斤的石辘轴一圈一圈碾压着脱粒,同样的牲口有六七套,在烈日下老农一手拉着牛缰绳,一手拿着粪篓,唯恐牲口把屎拉到粮食里,嘴里还时不时的吆喝着牲口。在火辣辣的日头里,麦秆被反复碾压后,村里的劳力倾巢出动,手持木杈的大妈大嫂,从麦草里抖落出饱满的麦粒,简叉车推着馒头堆般的麦草,推把(农具)一波一波收拢颗粒,扫帚清理着外围。夜幕降临了,扬场的把式扛着木锨开始扬场,撒向空中的麦粒落在眼前,麦糠随风飘走了。我始终被时光搁浅在忙碌的边缘,以童真迎合着耕种后的收获,数十年后才开始体恤那份艰辛。 当聆郎满目的陶瓷制品,摆放在古董的位置,我无法见证它的出处,唯有翻阅史书寻根问底。陶瓷源于半坡遗址的剖析,在远古开启了瓷器时代,一个个出土的物件,填写了陶瓷鼎盛的年轮,我以渺小昂视博大精深古典文化传承者———陶瓷。我有一个嗜好,偏执陶瓷餐具,所用的饮食用具碗、碟、盘子、勺子、一些餐具的小物件,买来不曾用过一次,对古瓷的情有独钟是光滑细腻的质感,更是赏心悦目的瓷画工艺,享用是品味的升华,和对古典文化的垂爱。作为石器姊妹版的黑釉瓷,是在智慧的孕育中诞生,精巧细致,鉴证了能工巧匠的精湛技艺,展示了华夏传统文化不朽的历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西府农耕,我吃力地啃读着的这本厚重的宝典,借着远古的烛光,映照出华夏几千年的文明史。盘古开天演绎了一个凄美的神话,从无到有释义生命的出处。在岁月的长河里,类人猿用生存的本能,开启了石器时代,以笨拙的手笔尝试着石器的使用,维系着人类社会的初始,简单的石器生活开启了机械的原理构思,时间的积累智慧的结晶,雕琢的石器渲染了艺术魅力,转动的石磨牵手了半机械化,石器历经风雨后的蜕变,脱颖而出的精髓是磨盘旋转的风姿,和入套的牲口一圈一圈数着日子,石化在老去的年轮里,被新时代搁浅在那个专属的年代,成为炫耀和膜拜的雕体。 夜风盈盈,小轩窗里一缕绵薄的古风穿越而来,带着古典的诗风,在想象的天空传唱。策马扬鞭的翩翩才俊,脚踩马鞍飞驰而来,渭水边浣衣的嬉戏声,被抡起的棒槌捶打得此起此落,吱扭扭的水车慢悠悠地旋转着,善于浮想的木桶被急流带走,芦荡里的蒹葭姑娘,刚刚走下织布机的蒲团垫,隐约的机栌声犹在耳畔萦绕,翘首以待的情郎错失在滴血的残阳里,一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的传唱,伴着水牛拉犁的啃嗤声,插秧的男男女女嘻嘻哈哈一字排开,吟唱的小调被葫芦峪的战事惊扰,司马懿父子感恩苍天恩典,却不曾知是一场气旋雨侥幸逃命。木牛流马留给后人无解的悬念,五丈原上诸葛亮的衣冠冢,没有吐露真人去处,微微抖起的鸡毛扇曾破解了无数玄机,褒斜古道诸葛屯田,效仿神农后稷躬耕,最终助蜀汉成就一方霸业。 北宋文豪张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在尘烟里轻捻古风的婉转,大儒横渠先生一生多半的时光处于半耕半读,讲学授教乡里,一个弥漫着质朴气息的远影,在时光的隧道留下耀眼的光束,成为西府人文的亮点。 西府农耕大串烧,从远古到近代,一件件历经岁月沧桑的物件,已幸存而稀有,用复古的色彩演绎了一个时代的原形。人去楼空,存活的物件还原了一幕幕生活的场景,无法用语言唤起的精神,农耕物件回放历史,激活了那段无法目睹的画面,让后人感触历史,传承农耕精神,承载了历史长河继往开来的使命。 夕阳西下,袅袅渭水落英缤纷,一条传唱的古道河湾,把远古与近代浓缩成一笔文化源头,无论秦砖汉瓦还是黑釉瓷,以观光的平台展示。西府农耕展厅位于渭水之滨,葫芦峪古战场偏西,在310国道北侧。踏着农业示范园艺的幽静,一个落秋的季节,在玫瑰花叶殷红撑开的妖娆里,茅棚在风凉里微颤,跃入眼帘的石磨盘一字并开,栅栏上悬浮的木墩,西府农耕入木三分,植入了西府人心底的自豪。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瞻仰者新奇、怀旧、感慨,时轮把时光碾碎在身后,拾忆心灵深处的宁静,体会农耕时节的趣味。一把尘封的曲辕犁记挂着农人的艰辛,一把秃头的锄头沾满汗水的刨挖,一盏盏马灯曾在黑夜里映照着生活的激情,一架锋芒毕露的铡刀闲置在自己的时代,木锨、馓子、耙,磨、牲口绳套等等。瓷器、木艺、铁钟,羊皮鼓,半机械化石磨,纺车,织布机太多太多的物件,争先恐后展现着各自的风采,以久远而尊贵。 西府农耕观光平台发起人许宏斌先生,以绵薄引喻厚重,以不朽成就传统,以淡泊享受生活。袅袅炊烟起,乡村生风景。农耕文化促进了旅游的节拍,重温那份被新潮流取代的乐土,呼吸异样顺畅,视野里尽是诗情画意。农耕文化,在炎帝开垦之际已融入华夏子孙的血液里,跳动的脉搏里流淌着生命的源泉,永不忘本承前启后发扬传统文化。 在三秦,西府农耕作为人类发展的基石,淳朴的民风、民俗集于一身。在冬日暖阳沐浴的午后,沏一紫砂壶的菊花茶,捧起青花瓷的杯盏,,品味典雅、厚重的西府风情。 首发散文网:http://www.sanwen.net/subject/38835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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