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3月22日,历时两年的“通俄门”调查正式结束。美国司法部长巴尔(William Barr)在致国会高级议员的一封信中表示,他收到了特别检察官穆勒(Robert Mueller)的报告,预计“最早在本周末”就能向议员们通报报告的主要结论。 据美国司法部官员透露,在最终版的调查报告中,特别检察官穆勒没有建议对任何人进行新的起诉。在给国会高级议员的信中,巴尔也表示:“特别检察官今天向我提交了一份机密报告,解释了他决定起诉或不起诉的原因。”对于外界普遍关注的报告是否公开的问题,巴尔表示:“我将致力于保障最大的透明度”。 白宫新闻秘书桑德斯(Sarah Sanders)表示,特朗普总统目前尚未听取有关该报告的简报。她说:“下一步将由总检察长巴尔决定,我们期待着这一进程走上正轨。”
穆勒调查结束的报道 《华盛顿邮报》截图 截至3月22日,于2017年5月17日被任命为特别检察官的联邦调查局前局长穆勒及其团队,已代表美国司法部对26名俄罗斯公民、7名美国公民和一名荷兰公民提出了上百项刑事诉讼。在这些诉讼中穆勒团队到底向公众提供了多少信息?这项调查又是否像特朗普总统所说是一场政治陷害呢?界面新闻梳理了2017年10月以来穆勒办公室向法庭所提交的所有起诉书的公开内容,“通俄门”大事记由此展开。 “针对美国的信息战” 就特别检察官穆勒所提交的法庭文件来看,俄罗斯涉嫌干涉2016年美国大选的行动始于2014年,当时距离特朗普正式开始总统竞选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在2018年2月16日的起诉书中穆勒团队称,俄罗斯“互联网研究机构”(INTERNET RESEARCH AGENCY LLC)在当时开始了一项名为“针对美国的信息战”(information warfare against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的行动,以针对美国2016年总统大选。 法庭文件称,为了准备这项行动,俄罗斯“互联网研究机构”雇佣了上百名技术和行政人员,年度预算达到数百万美元。在2014年4月前后,该组织成立了一个被称为“翻译项目”(translator project)的部门,其目的是利用社交媒体(如YouTube、Facebook、Instagram和Twitter等平台)扩散民众对总统候选人和政治体制的不信任。 然而,文件称,“翻译项目”只是俄罗斯方面众多行动之中的一个。法庭文件显示,Concord管理咨询公司不但给“互联网研究机构”提供资金,而且还在多个国家进行了一个名为“Project Lakhta”的行动。到2016年9月,也就是美国大选进入白热化期间,由“Project Lakhta”里划给“互联网研究机构”每个月的预算达到125万美元。 其中,“互联网研究机构”的工作人员曾到美国各地走访采集情报,所到之地包括内华达、加州、新墨西哥、德克萨斯等九个重点州。接下来他们利用美国社会在枪支管制、种族和政治方面的分歧建立虚假账户,伪装成黑人、田纳西共和党人、穆斯林等购买政治广告并散布大量虚假信息。 网络版水门事件? 除了针对美国民众的大规模网络行动以外,穆勒团队在2018年7月13日的起诉书中指出,俄罗斯军事情报人员早在2016年3月就已经入侵了希拉里竞选团队主席波德斯塔(John Podesta)的私人电脑,获得大量希拉里竞选活动内部资料。 法庭文件称,这12名隶属俄罗斯联邦武装力量总参谋部情报总局(GRU)26165小组和74455小组的军事情报人员主要使用了两种手段来收集信息。第一种是猎鱼(spearphishing),即通过发送诱导性邮件让用户回复密码和关键安全信息。第二种是直接入侵电脑,装载恶意软件,并通过恶意软件对用户进行监控,抓取有效信息。
福克斯电视台主持人就俄罗斯干涉大选一事提问普京。在听到GRU26165小组时普京露出微笑。 CNN截图 2016年3月19日前后,一位名叫LUKASHEV的俄罗斯情报人员使用“john356gh”的用户名给波德斯塔发了一封邮件,冒充为来自谷歌的安全提示。这封邮件中含有一个链接,内容要求收件人点击链接并更改密码。在收件人照做以后,2016年3月21日,LUKASHEV和他的团队成功窃取了5万封邮件内容。 2016年4月至6月期间,俄罗斯情报人员在至少10台美国民主党国会竞选委员会(DCCC)的电脑上装载了不同版本的X-Agent恶性软件。这些恶性软件可以随时监控DCCC工作人员的电脑活动,获取他们的密码等等。随后,所有信息被传输到位于亚利桑那州GRU租赁的服务器上。 2016年4月22日,俄罗斯情报人员从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的电脑上下载了10亿字节的信息,压缩以后通过GRU一款名为X-Tunnel的恶意软件传送到了位于伊利诺伊州GRU租赁的电脑上。 到了2016年5月,民主党人意识到他们被黑客攻击了。民主党全国委员会很快聘请了一家名为CrowdStrike的私人网络安全公司来确定入侵的程度,并试图清除他们网络中的恶意软件,可惜为时已晚。 法庭记录显示,俄罗斯时间2016年6月15日晚7点02分,俄罗斯情报人员创建的虚拟人物Guccifer 2.0上线。此时距离著名的“特朗普大厦会议”只有6天。 6月9日,特朗普的小儿子小特朗普(Donald Trump Jr)、特朗普女婿库什纳(Jared Kushner)、特朗普前竞选委员会主席马纳福特(Paul Manafort)和其他至少4名人员在特朗普大厦会见了俄罗斯律师 (Natalia Veselnitskaya)。后者称手里掌握对希拉里不利的材料。 自此之后,Guccifer 2.0便持续在WordPress等各种媒体上传播希拉里竞选团队的邮件,同时也将材料发送给了各大媒体的记者们。 对于以上种种指控和美国三大情报机构均认定俄罗斯干涉2016美国总统大选的情况,普京总统在2018年7月16与特朗普在赫尔辛基会面时重申,俄罗斯“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干预美国的内政。 特朗普的小伙伴们 目前被穆勒团队起诉的7名美国公民有两个共同特点。第一,他们都曾在2016年特朗普总统竞选中担任过重要政治顾问的角色。第二,他们都曾就自己和俄罗斯方面的接触再三改口,并不惜对FBI或国会撒谎。而这些否认和谎言均给“通俄门”调查带来了一定障碍。 以特朗普的私人律师科恩(Michael Cohen)为例,他一度被称为“愿为特朗普挡子弹”的人。在2015至2016年间,他一直在为特朗普梦想的莫斯科特朗普大厦奔波。而据《纽约时报》报道,特朗普和第一任妻子伊凡娜早在1987年就去过莫斯科为特朗普大厦选址了。
2月27日 特朗普前私人律师科恩赴国会作证 @东方IC 很不幸,如今莫斯科特朗普大厦项目使科恩身陷囹圄。在2018年11月29日公布的认罪协议里,科恩承认曾就以下事实刻意向参众两院情报委员会说谎: 科恩和个人2号(Individual 2)一直到2016年6月还在和莫斯科方面就特朗普大厦项目进行谈判,并且科恩曾和个人1号(特朗普)的家人在公司内多次讨论莫斯科特朗普大厦计划。 科恩曾询问个人1号(特朗普)是否有去俄罗斯就特朗普大厦谈判的意向,并和个人2号就前往俄罗斯安排普京和特朗普的会面有着密切交流。 科恩记得在2016年1月,他和普京的新闻秘书等官员曾就莫斯科特朗普大厦的土地和融资问题进行过讨论。 2019年2月27日,科恩在国会众议院监督与改革委员会公开作证,再次声明自2016年1月到当年6月底,特朗普至少有六次问他“俄罗斯的事进展怎么样了?” 这个进展指的就是莫斯科特朗普大厦项目。 3月7日,科恩已经就特朗普集团拖欠他的数百万美元律师费和个人处罚金对特朗普集团提出诉讼。 与科恩类似,特朗普前竞选委员会主席马纳福特也于2018年9月与检方达成认罪协议。 就认罪协议的内容来看,马纳福特在未告知美国政府的情况下收受数千万美元,长期代理乌克兰前亲俄政府、前总统亚努科维奇及“地区党”(Party of Regions)在欧美的利益。 在帮助特朗普参与2016年总统竞选期间,马纳福特(Paul Manafort)给俄罗斯军事情报人员基利姆尼克(Konstantin V. Kilimnik)提供了关键的内部民调数据。
特朗普前竞选团队负责人马纳福特 @东方IC 在“通俄门”调查开始之后,马纳福特和基利姆尼克在2018年2月至4月期间试图影响、拖延甚至阻止至少两名证人作证。期间,马纳福特至少拨打了三个电话,并向潜在证人发送两条加密短信“以努力获得重要的虚假证词”。 穆勒办公室提交的法庭文件还显示,在担任特朗普竞选经理期间,马纳福特和基利姆尼克多次讨论俄对乌政策,试图让当时控制美国国会的共和党人改变立场。在美国大选和特朗普政府的早期阶段,俄罗斯致力于推动有关乌克兰问题的各种政治计划,试图减轻因其“吞并”克里米亚后奥巴马政府对俄罗斯所进行的制裁。 2019年3月7日和13日,马纳福特分别在弗吉尼亚和华盛顿被判入狱47个月和43个月,累计刑期7年半,少于检方建议和外界预期。 据穆勒调查文件显示,与俄罗斯方面聊到过美方制裁的,还有特朗普政府首任国家安全顾问弗林(Michael Flynn)。弗林曾声称在2016年底对奥巴马政府因俄涉嫌干涉大选而将对其进行制裁一事并不知情,因为他那时在多米尼加共和国度假,看不到电视。 2017年12月1日,弗林承认向FBI撒谎。认罪协议显示,2016年12月28日,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就俄罗斯干涉大选签署行政令13757,对俄罗斯进行制裁。当天,俄罗斯驻美大使便联系了弗林。弗林不但对制裁一事知情,而且对美俄的外交走向起到了关键作用。 2016年12月29日,弗林联系了特朗普过渡政府高官,讨论如何与俄罗斯大使商讨对俄制裁的问题。随即他便再次联系了俄罗斯驻美大使,希望不要将争端升级。2016年12月30日,俄罗斯总统普京发表声明称不会对美国制裁做出报复性回应。 目前弗林与穆勒调查的合作已经正式结束,检方不寻求对弗林判处任何刑期,因为他对穆勒调查提供了“关键性的帮助”。2019年3月13日,弗林要求法院推迟对自己的判决,直到他的土耳其商业伙伴纠纷结束。 美国众院议长佩洛西(Nancy Pelosi)及参院少数党领袖舒默(Charles E.Schumer)发表联合声明称:“特别检查官的调查涉及的问题关乎(我们)民主的健全和完整:外国势力是否以腐败手段干预我们的选举,以及是否使用了非法手段来阻碍这项调查。美国人民有权了解真相。” 众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纳德勒(Jerrold Nadler)则表示,“将为公布完整的报告而战斗”。 截至发稿,特朗普尚未对穆勒结束调查做出评论。 不过他曾在20日于白宫表示,关于“通俄门”的最终调查报告应该公之于众,人们该看看这份“可笑的”(ridiculous)报告。“我不介意,”特朗普说,“如果你们愿意,那就让它公开,让人们看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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