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繁华都市来到西北戈壁,从父母眼中长不大的乖乖女变成军营里名副其实的“女汉子”。初入军营的女兵们激情如火、芳心似水,军旅的磨砺使她们成长成熟、化茧成蝶—— 大漠玫瑰 飒爽英姿凌云志,巾帼偏爱武装。沐霜饮露苦何妨?大漠风正劲,傲骨凌寒香。 千磨万砺终不没,铿锵翅羽渐长。欲把红缨问苍茫。翩翩飞霞上,无愧好华光。 严冬的西北戈壁朔风凛冽,寒意袭人。一夜的狂风冷雨过后,西部战区陆军某炮兵旅战术训练场满目泥泞,泥水冻结成冰,使训练场环境显得更加严酷。 新兵战术考核,正在训练场上有条不紊进行。只见女兵赵珊匍匐、跃进、俯冲、卧倒、出枪,动作虽有些稚嫩,却也一气呵成,一看平时就没少下功夫。 “28秒71!”听到成绩,赵珊兴奋得差点喊出声来——这可是优秀水平啊!她强压着心中的喜悦,不料一阵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她这才发现自己腋下有一簇骆驼刺。赵珊咬牙强忍疼痛,没有挪动身体,她早已记不清被这戈壁滩上不起眼的骆驼刺扎过多少回。而此刻,这看似不起眼的骆驼刺,在她眼中却如玫瑰一般绚丽…… 骆驼刺生长的地方,没有和煦的春风、悉心的呵护,只有肆虐的风沙和无边的寂寞 一年两场风,从春刮到夏,从秋吹到冬,是南靠腾格里沙漠的该旅的写照。 赵珊是今夏入伍的10名女大学生士兵之一。从古城西安来到塞外戈壁,原本信心满满的她,没想到第一次3公里武装越野就遭遇“滑铁卢”。 “班长,终点在哪?”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崎岖山路,赵珊心凉了半截。 “跑步不都有专用跑道吗”“风沙这么大怎么跑”“坑坑洼洼会不会崴脚”……女兵们一言一语。班长孙丹没做解释,只是用力指向远方:“顺着这条路跑,会看到唯一的一棵树。你们只需摘下一片叶子,原路返回即可。” 由于有运动基础,赵珊第一个到达独立树,捡起树叶扭头就往回跑。不料,一阵风沙吹过,被迷了眼的赵珊迈沟坎时不慎踩空,摔倒在地。浑身酸痛的她索性躺着不再动弹。 孙丹对赵珊说:“路就这一条,要么走回去,要么留在这里,你没别的选择。”听着班长“无情”的话语,赵珊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狂风卷起沙石打在脸上生疼。 看班长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赵珊擦干眼泪,暗想:“不能当逃兵!”踉踉跄跄走回终点,她反倒有点窃喜:“也没那么难受嘛。” 朱蕊的第一堂训练课,便和骆驼刺来了个亲密接触。那天站完军姿,听到“原地坐下”口令后,她迅速坐了下去。突然,她反弹般跳起来,两手不停地揉着大腿,嘴上喊着疼,眼里噙满泪。孙丹一边帮朱蕊拔掉裤子上的小刺一边说:“这叫骆驼刺,是咱西北的‘特产’,别看它不起眼,以后你会想它的。” 初入军营的女兵,都有被骆驼刺刮伤、刺痛的经历。军营的新奇尚未消退,严酷的环境便使她们很快褪去了娇柔的底色。虽然女兵们都很注意保护自己,但她们的双手还是留下好多细口子,像被锋利的茅草割过一样。来自内蒙古的朝木乐日格说:“只要一沾上水,手就钻心地疼。”尽管如此,朝木乐日格同父亲通电话时,却总是报喜不报忧,实在忍不住时,就捂住话筒,不让家人听到自己的抽泣。 有生命的植物和动物纷纷撤走,骆驼刺仍然默默把根深深地扎入地下,焕发出生命活力 连日的高强度训练,让陆胜兰手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再次裂开,她若无其事地换个创可贴,紧了紧枪背带,快步跑进队伍,准备下一轮训练。 “低姿匍匐准备,开始!”听到口令,陆胜兰迅速撑起身体,左手前伸,右手将枪托起,钻进铁丝网,拼命向前爬去。 一心只想爬快的陆胜兰丝毫未留意前方出现的一团骆驼刺,直接将胳膊伸了进去。钻心的疼让她的动作走形变慢。 “报告,好!”时间过去40多秒,陆胜兰踉跄着出了铁丝网。裹着满身尘土,一滴滴鲜血流过手腕,融进脚下的沙土里。 “没被骆驼刺扎过,就不算大西北的兵。”排长林意是最早到这个地方的女兵,大家成长路上会经历哪些苦痛,她最清楚。 “你看那遍野的骆驼刺,它们低矮、满身硬刺、灰绿的颜色,但不管是霜雪欺凌、盐碱侵蚀,还是烈日烘烤、风沙肆虐,它都顽强生长,默默绽放。”林意和女兵们谈心时说道。 每个女孩儿心中都有一朵玫瑰,但女兵们渐渐发现,自己却越来越像骆驼刺了。范一鸣形象比喻道:“整日灰头土脸,饭量大得惊人,手上磨出老茧,身体越来越结实,不是骆驼刺是啥?” 一次战术考核,范一鸣左手拇指被步枪剐掉一块米粒大的肉。 “伤口混进了沙子,容易化脓,要注意保护自己。”孙丹一边用酒精给她处理伤口,一边心疼地叮嘱。整个过程,范一鸣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包扎完毕,她试着活动了几下手指,开心地说:“只要不影响训练就好。” 从高级写字楼中光鲜亮丽的“女神”,变成戈壁军营中普通的“女汉子”,范一鸣并不后悔。前两天,她在朋友圈发了一张蝴蝶翩舞的照片,配了这样一句话:忍得住破茧成蝶的阵痛,才能展示出振翅高飞的壮美。 骆驼刺的叶片折断后,伤口会分泌出汁液,经历风吹日晒,形成甘甜的“刺蜜” “加油!加油!”一场历史罕见的寒潮袭来,气温骤降到零下十几摄氏度,但训练场却依然火热。 一个矫健的身影领先对手一个身位,飞快地从铁丝网下钻了出来,随之传来“女兵胜利啦”的欢呼声。看着男兵们不服气的神情,女兵们昂首挺胸,自豪地欢笑。 赵珊感到,战友们不知不觉中都在发生着变化:寝室里疼痛的呻吟、消极的叹息少了,彼此鼓励、互相加油的声音多了。 转眼间,她们迎来了上级对新兵的军事考核。 考核前,赵珊做了件她觉得有意义的事:把微博、微信、QQ的头像都换成骆驼刺,并附上“戈壁玫瑰,终将绽放”的签名。 第一个考核课目是3公里武装越野,直到开考,大雪仍未停歇。孙丹关切地望向队列中的赵若男:“怎么样,行不行?”赵若男不久前膝盖受了伤,孙丹本打算劝她放弃考核,但赵若男的回答却干脆有力:“没问题,班长!” 雪更大了,赵若男和战友们站在起跑线上,不停活动着身体。 “预备!开始!”赵若男一马当先跑了出去,一下子超出其他人一大截。由于她个子矮,别人迈两步,她就要迈三步,几乎使出了“洪荒之力”。 果不其然,最后冲刺时,赵若男渐渐慢了下来,眼瞅着就要被卡在合格线外。看赵若男情况不妙,跑在前面的阿热曼和范一鸣掉转头,分别搀起她的两条胳膊,加速往前跑去。 “别管我。”生怕拖累战友的赵若男喘着粗气,想挣扎却没有多余力气,被战友拖着一起向前冲。 “17分20秒!”听到报来的成绩,赵若男疲态顿消:“好险,差10秒就不合格了。”她紧紧抱着身边的战友,滚烫的泪水如决堤般涌出来,流进嘴里,甜到心里。 这次考核,女兵的成绩全部合格。 考核结束,新兵营晚会上,赵珊朗诵了她为骆驼刺写的小诗:你见或者不见,它就在那里,不喧不寂/你爱或者不爱,心驻在那里,不笑不泣/你怕或者不怕,风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练或者不练,根扎在那里,不迁不移/不再畏惧你,默默喜欢你,想要成为你/你就是最美的大漠玫瑰…… (本报特约记者孙利波、通讯员杨 磊) (《解放军报》2016年12月07日 10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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