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的“麻辣人生” 新华社香港1月6日电 题:四姐的“麻辣人生” 新华社记者 王旭 王迎晖 逼仄的街道,狭窄的高楼,假如没有熟人指点,你很难发现混杂在斑驳高墙和一众斑斓店招中的白底黑字——“四姐川菜”。 高居10楼的店面不大,装修也很朴素。她周旋在一桌桌酒客中,似乎跟每个客人都熟稔。随意的说笑,随意的端杯,粤语和普通话随时转换,乡音在不经意间流淌。这就是四姐,香港小有名气的“四姐川菜”的老板娘。 四姐的名气,在香港食客中是川味之正,在漂泊香港的内地客中则是酒兴之烈、酒风之豪。食客转而成为酒友,老板娘变成座上宾,浓情烈酒巴蜀风,成就四姐的人生风景。 墙壁上没有与名人的合照,照片只在四姐手机里珍藏。不时有熟悉的面孔闪现,一张张醉意朦胧的笑脸,满溢友情,令人开怀。 如今有些发福的四姐给我们展示32年前的高瘦和青涩。泛黄的照片中,四姐还是重庆大足烟草公司的干部。 人生对四姐似乎是一条安排好的路,四姐只是随波逐流。第一次的随遇而安是1986年到香港。“那时不愿来香港,来了也不觉有什么好。”抚摸着照片,四姐很有些怀恋。她到香港投奔嫁人的姐姐是因为一段感情看不到希望。初到香港很不适应,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语言,让她一天都不愿多待。“那时不像现在,拿个身份证要等足一年。”她只有耐心忍下去。 这一忍,就嫁人了。嫁人也是姐姐和看到她满心欢喜的婆婆商量的结果。四姐继续在命运之河中随意飘荡。洗碗工干了俩月,贸易公司文员干了6年,家庭主妇做了4年。假如不是到了1997,假如不是姐姐的面店赔了两年要她去接手,四姐的命运之河不知会把她带到何方。 接手面店并不是四姐主动的选择。但决定了,她就异常坚定。一向疼爱她的婆婆不同意,谨小慎微的老公不同意,婆婆是怕她吃不了苦,老公是怕她干不好赔钱。但自小对下厨很有些兴趣的四姐理由很充分:“养孩子把积蓄花光了,必须找事做。”店名嘛,干干脆脆以排行取名,“四姐川菜”由此而生。 开餐馆进入门槛低,但干起来辛苦。四姐从上午11点一直干到晚上11点,天天如此。她把妈妈的味道揉进了一碗碗浓香扑鼻的重庆小面里。为了保持家乡最醇厚的味道,四姐常常托人把调料从四川带到深圳,自己再到深圳运回来。 命运之河在四姐最辛苦的时候拐了一道弯。一位在成都留过学的日本人怀恋正宗川菜味道,常来光顾四姐的小小面店。有一天,四姐兴之所至,拿龙利鱼做了一道水煮鱼。这位日本食客既惊喜鱼的滋味醇厚,又满意不像通常川味水煮鱼那样有讨厌的鱼刺。他郑重建议四姐开个更有挑战性的川菜馆,因为他的日本朋友圈经常有人抱怨在香港找不到合口味的川菜。 日本食客的赞赏让四姐有了新的斗志。她潜心考察,决定打造一家以正宗川味为号召的私房菜馆。 私房菜在香港兴起,高房租是一大原因。由于店铺租金高昂,一些餐馆业主便将经营地点搬到住宅楼里,申请私人会所许可。会所不像餐馆那样,对安全、消防等有严格要求,但限制也较多,往往开的是小店面,以独具的特色菜取胜。用老饕的话说,私房菜更像是各个食客内心里最认同的一份保留节目。 四姐川菜开张。三套房子打通,也就150平方米。凭着正宗川味,更凭着四姐待人的真挚和热情,菜馆一路走红。有人劝四姐做大店面,也有人出主意开连锁,承诺投资的人也不少。四姐都笑着婉拒。 “不愿受累,不是操劳那种累,是不愿心太累。”四姐做私房菜有乐趣,“你要做大酒楼,就要上海鲜,整天盘算成本收益,坐在大桌子后面算账。现在多好,食客都跟家里人一样。我喜欢跟客人在一起,说说笑笑,喝喝酒。” 四姐很清楚,香港看似海纳百川,但川菜在这里还是小众。香港的气候、环境、人群,决定了这里高档菜是海鲜的天下。家常菜为主的川菜,接纳的是欣赏它特色的人群。川菜馆一波波起来,又一批批倒下去。内地不少出名的馆子都来香港开过分店,火的不多。 四姐的菜馆,食客大致三类。日本人,长住香港的内地人,本地人,三分天下。日本人是最欣赏川菜的外国人,对正宗川菜情有独钟;常住内地人是以家乡味慰思乡情;本地人是来换口味。 不知不觉,四姐的私房菜馆开了20年。多少名人来来去去,多少客人变成了朋友。四姐的店铺地址换了,铺面大了,租金也涨了不少。200平方米,月租11万港币。只有四姐的风格没变。她在店里徜徉,与到来的每一位食客打招呼、聊天。她的神态安详了许多,但在与食客兼朋友喝酒时,酒风依然豪放:来者不拒,酒到杯干。 人生如能复盘,四姐会作何选择?“还是做餐馆。”四姐答得毫不犹豫。没有野心,不会去做更能发财的生意。她喜欢餐馆的氛围,餐馆不仅是她谋生的手段,更是交友的场所。餐馆还是她观察人生的舞台。食客中起起伏伏,太多事业兴替,太多悲欢离合,人生况味,到头来才知平淡之宝贵。 人生怎能没有遗憾?“没谈过轰轰烈烈的恋爱,”四姐很爽快,“从认识到结婚只有三天,哪怕是丁点儿浪漫都没有!”就在旁边,四姐的丈夫默默忙活着,给又一拨客人端上茶水。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3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