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拉里败选心碎未止 民主党的内战已经开始了

　　2016年美国大选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结束了。除了总统竞选中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输给共和党候选人川普，民主党在参议院和众议院的选举中也宣告失败，共和党同时掌握了参议院和众议院多数，并因此掌握了最高院的主动权。

　　这意味着，川普未来不仅能提名保守派法官接替去世的大法官斯卡利亚，还有机会任命一到两名法官，因为现在的自由派大法官金斯伯格和布雷耶都已经是高龄，可能因身体等原因提前退休。最高院大法官的任命又是终身制，一旦最高院形成保守派多数，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对民主党自由派将非常不利。

　　如今，一个多星期过去了，不管多么不情愿，民主党也必须直面危机，哪怕非常残酷。

　　在败选演讲中，希拉里表示大选失败的确是非常痛苦的结果，而且她承认这种痛苦将会持续很长时间。但她表示生活仍然需要继续。之后希拉里一直保持低调，直到上周六打破沉默，谈到了竞选失败的原因。希拉里认为，联邦调查局局长科米在距离大选日不到两周的时间里向国会写信，宣布将启动新一轮邮件调查影响了选情。

　　事实上，这批邮件并非是希拉里本人的邮件，而是关于她的助手胡玛·阿贝丁的前夫安东尼·韦纳。而在大选投票前两天，科米宣布这批新邮件调查完毕，调查显示希拉里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希拉里认为，川普恰恰抓住了这个机会，利用科米的两个声明攻击她，因为这两个声明显得选举制度不公平且对希拉里有利，因此川普能动员他的支持者积极投票反对她。

　　但是这样的败选总结显然不能让民主党内部满意。奥巴马认为希拉里在竞选上不够努力，而桑德斯等人则认为应该从党的路线的角度进行反思。

　　奥巴马认为，希拉里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没有像他一样去努力竞选。奥巴马说，即使有比竞选对方更好的想法，如果人们不去听，想法再好也没有用。因此，每一个地方竞选者都必须去争取，每一个地方都必须去跑。接着，奥巴马指出他在2012年赢下爱荷华州并不是依靠这个州的人口分布特征，而是花了87天到每一个县去办竞选集会。有些县本来没有希望拿下，但是最后也赢下来了，可能就是因为人们有机会看到候选人，听候选人的宣讲，并且了解候选人的立场和为之奋斗的目标，这对吸引他们投票非常有意义。但是希拉里在这方面做的远远不够。

　　如果说奥巴马仅仅是暗示希拉里不够努力、不够倾听人民的声音，那么来自桑德斯的批评则尖锐得多，他们主要从党内路线进行反思。

　　桑德斯首先认为，科米并不是希拉里败选的原因，FBI只是一个小插曲，并没有那么重要。桑德斯认为，民主党主要输在没能争取到那些没上过大学的白人工人阶级的支持。桑德斯在接受采访时说：“民主党需要在路线上有一个明显的变化。我来自工人阶级，但是我被深深地羞辱，因为民主党无法吸引这些人，而我正是从这些人中走出来的。”而美国前劳工部长罗伯特·莱克，专栏作家内奥米·克莱恩和托马斯·弗兰克等人同样在路线问题上对民主党进行批评。

　　这些专家认为，民主党之前一直代表工人阶级。但是过去的三十年里，民主党已经被来自华盛顿的各类捐款人、民调专家等接管。这些人不再重视工人阶级，而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如在从大公司和华尔街募集更多资金”，并将选票锁定在摇摆州的上层中产阶级家庭。在过去的24年里，民主党曾经有16年掌握白宫的权力，并且有四年同时掌握了参众两院。即使如此，他们也未能扭转中产阶级收入下降和经济不稳定的趋势。此外，克林顿和奥巴马分别在任内推动或者签署了北美自由贸易协议和跨太平洋伙伴协议（TPP），这些协议使得大量的蓝领工人失去工作。相反，共和党川普能通过反对TPP等政策吸引大量蓝领工人选民。

　　正是这样的党内路线，使得民主党在本次选举中吞下苦果。虽然民主党在奥巴马任期内推行文化自由主义，吸引了大量的年轻人，少数族裔和有本科学历的白人，但是这一联盟在本次选举中表现不佳。希拉里在黑人选票中领先了80%，但是不及奥巴马曾经领先87%的幅度。希拉里赢得了65%的拉丁裔选票，但是奥巴马赢得的比例高达71%。在18岁到29岁的年轻人中，希拉里赢得54%的选票，不及奥巴马的60%。而差异最悬殊的则是在无本科学历的白人，希拉里仅仅拿到28%的选票，相反川普拿到了67%。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估计，这也是1980年代以后两党在这一群体中的最大差距。

　　而来自工会的数据也佐证了蓝领工人选票的大量流失。工会一直是民主党的票仓，但是在本次选举中，希拉里拿到的工会会员的选票仅仅比川普多8%，这也是自1984年以来民主党在工会中最小的优势，四年前奥巴马的领先优势高达18%。工会系统代表，美国教师联合会的主席兰迪·魏加藤反思说，民主党依赖东海岸和西海岸的捐款，这些捐款人重视文化自由主义甚于经济团结，也在一定程度上使得民主党脱离了工人阶级。

　　有鉴于此，桑德斯等人呼吁民主党重新关注白人蓝领阶层。上周，桑德斯在《纽约时报》上撰文表示将提供一系列改革来实现民主党的复兴。他主张民主党必须放松与大公司建制派的联系，转型为一个工人、老人和穷人服务的草根政党。民主党也必须打开大门欢迎怀着理想主义和热情的年轻人和其他为经济、社会、种族和环境正义奋斗的全体美国民众加入。也是在上周，自由派另一代表、参议员伊丽莎白·沃伦在美国劳联产联的一次演讲中，也呼吁民主党拥抱更多的进步主义信息，让自由派主导一个新方向。她指出：“联邦政府只为有钱有势的人工作，其他人生活艰难，因此人们感到愤怒”。民主党的一些退休人员，如前国会议员史蒂夫·伊斯雷尔也呼吁民主党重新争取工人阶级。

　　但是，桑德斯等人的主张也受到党内另一派人的批评。康涅狄格州州长丹尼尔·莫雷认为，美国人想要听到来自经济方面更强硬的政策手段，但这并不是桑德斯所讨论的一个革命，而是让经济更平等。在民主党内，依然有一批人支持自由贸易，比如科罗拉多州的州长约翰·希肯卢伯认为，在现代社会，我们也需要海外的消费者来购买我们的产品，我们不可能反对贸易。而来自北达科他州参议员海蒂·海特坎普则公开支持TPP，尽管因为川普的反对，奥巴马已经放弃在剩余任期内通过TPP。

　　目前，民主党的两派正就这些议题进行激烈辩论，很多媒体也概括这场讨论是民主党在重新寻找民主党的灵魂。随着美国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代理主席唐纳·布拉吉即将离职，党主席的改选也可以被看做党内路线的一个风向标。

　　在美国，虽然党派结构相对松散，但是两党的全国委员会依然掌握了很大的权力，主要体现在提供竞选服务、 开发人力资本、 招募候选人、动员选民、 为政党运行提供资金、 党内活动等等。

　　桑德斯一直对民主党的全国委员会持批评态度。他认为现在的委员会已经成为一个筹款机器，和普通群众脱节，并且应该为本次败选负责。桑德斯说，委员会应该由进步主义者领导，他们理解倾听工人家庭声音的重要性，而不是由政治上的建制派或者亿万富翁阶层领导。

　　在本次改选中，桑德斯背书的是国会议员凯斯·埃里森。埃里森和桑德斯的理念相近，都主张要赢回工人家庭的选票。埃里森同时也是美国第一位穆斯林国会议员。目前，他已经获得了沃伦、即将退休的参议院少数党领袖哈里·里德以及有望接替里德职务的参议员查尔斯·舒默的支持。

　　但是，埃里森的竞选之路注定不会平坦。其他有力的竞争者包括前马里兰州州长马丁·奥麦利，南卡州民主党主席杰米·哈里森，以及前民主党主席霍华德·迪恩等。迪恩曾经在2005年至2009年担任民主党的党主席，他表示，民主党需要一个全职工作的人做领导，如果不是全职工作，很难做好这一工作。哈里森表示自己的优势在于长期在一个共和党的票仓州工作，斗争经验丰富。还有人主张党主席必须和拉丁裔选民有某种联系，这样才能长期抓住拉丁裔选民。

　　新任党主席责任重大，要领导民主党赢得2018年的国会改选和2020年的总统选举。对于民主党的新任党主席和未来的路线，我们也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