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门,就有了年味了。大凡上了些年岁的人,就不爱过年了,因为担心又长了一岁。由如今不爱过年的年龄联想到儿时盼望着过年的年龄,心中滋味悠长。也顿生感慨:年,是给孩子们过的。年,承载着孩子们的梦想和欲望。儿时盼过年的镜头便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记得那时一进腊月门,就爱跟在上了年纪的祖母屁股后面追着问:“奶奶,到什么时候过年?”祖母就会说:“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过年。”等过了腊八节后几天,觉得怎么还不过年?心里很着急,就再追着母亲问:“妈,过了腊八都好几天了,怎么还不过年?”母亲耐心地对我说:“过了腊八过辞灶,过了辞灶年来到。”听了母亲的话,我先是盼着辞灶的到了,再巴望着年的到来。那种心情是急切的,对过年是有期盼的,盼望着过年放假玩的时间长,穿新衣裳,吃好东西,放各种鞭炮,走亲戚吃好饭,有压岁钱。现在想来,儿时的年味浓浓的,盼过年的时光也会令人回味。 先说盼过年穿新衣吧。过去那个年代,家庭生活都很困难,平时大都不买、不做新衣服,只是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才赶做套新衣服过年穿,那时过年的新衣裳显得那么珍贵,做套过年衣裳真不容易。有的家庭人口多,连新衣服也做不起,怎么办?富人过年,穷人也得过年,就把老大穿旧的衣服改改传给老二,把老二穿旧的衣服改改传给老三,一看也花样翻新,变样子了,有这样的衣服穿着也就满足了。 我家那时因了祖父在外工作的缘故,生活还相对宽裕一些,记得每年临近过年的时候,祖父都会给我家和叔叔家寄部分钱来添补过年。每每这个时候,母亲就到供销社里割了布,带着我和弟妹到她的裁缝同学、朋友那里量身做衣服,儿时羡慕母亲结交的裁缝朋友可真多,到了做新衣服的时候,今年领着我到这家,明年领着我到那家,每年穿出来的款式都是新的,大过年的有种新鲜感。不过那时候都大体差不多,只是在衣服的兜和扣子上点缀点缀,有点不同罢了。 每每等做好了衣裳,母亲就拿回来仔细地叠好放到橱柜里,都不让动,非要等到过年的时候才让穿,这样才会有新鲜感。到了除夕夜里,母亲就把新衣裳从橱柜里取出来,再分清我和弟妹的,一一摆放到我们的枕头底下压着,这样第二天穿起来板正,有棱有角的。那时头枕着新衣裳,仿佛枕着过年的梦想,心里特别高兴,高兴得睡不着觉,想象着穿上新衣裳的感觉,总想尽快地穿上新衣裳看看。越是这样想就睡不着觉,一旦睡着就醒不了,十回九回都是父母叫着起来拜年,这时候,就睡眼惺忪地一骨碌爬起来,先从枕头底下拿起新衣裳,急急地穿上,呵,一身新,这时自己感觉就焕然一新了,再洗把脸,吃了过年饺子,就一身新打扮地拜年去了。拜完了年,乘兴到大街上溜达,一看小伙伴们大多也换了装,变了样,感觉都不一样了,过年带来了新气象。这身新衣裳一直穿着走完亲戚,才能换洗一下,这是新衣服的使命,那时的新衣裳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再说说盼过年吃好的。说是吃好的,是与当时的生活条件相比而言的,那时受经济条件所限,大多家庭平时都不舍得吃,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才会有好吃的。一般到了大年三十就开始了,中午吃包子,到了晚上就忙着做好各种美味佳肴,也叫“年夜饭”,儿时最企盼的就是吃“年夜饭”了,这是一年来最丰盛的一顿饭,大人孩子美美地吃上一顿。全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美酒、吃着佳肴,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到了正月初一中午,饭菜也很丰盛,除了除夕夜的菜,再炒上几个新鲜菜,吃起来味道鲜美。到了初二早晨,就开始吃年糕,意味着“年年高”,祖母和母亲每年做的年糕很好吃,很甜、很香,现在回想起来,味蕾仍在涌动。吃罢了初二早晨饭,当过“大师傅”的父亲就戴上套袖、围上腰布,开始忙着用大锅煮猪肉、猪下货,还要炸炸货,伴着父亲的忙,满屋里飘出了猪肉味和炸货香,想想初二中午的这顿饭能不丰盛吗?也正是初二中午的这顿饭让我想起了“大块朵颐”这个词语,记得父亲将大锅里煮着的一块块带肥膘的肉不停地翻动着,一会儿用自制的小抓钩抓起一块给这个,一会儿抓起一块给那个,我和弟妹大口嚼着刚煮熟的猪肉,品味着肉香,这是平日里缺少肉腥味年代的大饱口福啊!足足地吃了这顿之后,就是细水长流式的吃了,一直延续到正月十五,几乎还是天天吃好的。那时的过年吃好饭令人难忘。现如今过年吃的比平时好不了多少,也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盼着过年放鞭炮是儿时的一大乐趣。那时候有鞭炮、爆竹、二踢脚,品种好像比现在多。父亲有一朋友就制作鞭炮,每年都会给我家送来大半蛇皮袋子的鞭炮,邻居小朋友见了羡慕,我见了喜欢。并跟着父亲放了不少鞭炮,越放越来兴趣。我最感兴趣的就是放“二踢脚”了,手拿“二踢脚”点燃后,只听打到地上“叭”的一声,又飞到空中“砰”的一声,真是震天动地,那时感到很好玩。还手拿着点燃的鞭炮往外扔,还把两个、四个爆竹芯子想互对着放,接连“啪啪”的响声震天,似乎爆竹越响,心情越好,放着爆竹的感觉,听着爆竹、鞭炮声声,才感到了痛快淋漓,年味悠长。 盼过年还有一件事就是走亲戚,这是儿时很愿意做的一件事。其实,走亲戚就是去为姥姥、姥爷、姑舅、姨们拜年磕头的,不过后来磕头一说都免了。记得那时走亲戚时,表兄表弟的都提前打声招呼,商量好先走谁家、后到谁家,到了这天就开始准备了,母亲就忙着给找个竹篓子、椭圆形小圆斗什么的,里面放上馒头、酒、饼干、点心之类的,差不多放满了,上面就盖上一条红色的包袱或新毛巾,这就是走亲戚的“篓”。我挎上竹篓,和四五个表兄弟一起,串了这个村,串那个村,走了这家,走那家,一般都是每天一家,即便有的亲戚相隔十几里,也都是结伴走着去,这走亲戚真是“走”的。到了哪家,先问一声:“过年过得好!”不像现在说声:“过年好!”这么简捷。亲戚家一听有小客来拜年了,就赶紧出门迎接,热情接待,忙给几毛钱压岁钱,那时候这几毛钱也管用。接着亲戚家的人就忙开了,我们就在家里或到大街上玩去了。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一看饭菜安排的都很丰盛,因过年都准备了省事的菜肴,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顿饭,等到吃好了饭,亲戚家该留的东西留下了,回去大都不空着篓子,就这样满载而归了,再商量着明、后天去谁家,过年走亲戚的经历使我回味无穷。 回忆起儿时盼着过年的事儿还有很多、很多,看跑高跷、跑狮子的;玩捉迷藏、打瞎胡游戏的;听戏、听盲人说书的;这些都是留存在记忆里的,增添了儿时过年的多种滋味,也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乔显德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net/subject/39575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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