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星空 梁孟伟 故乡的夏夜,我和我的小伙伴们,常常躺在晒谷场上纳凉,头枕着卵石稻草,耳听着蛙鸣蝉唱,覆盖着星光月华,仰望着太空广宇,描绘着北斗七星排列成勺子的形状,看到了银河边牛郎织女深情的目光,寻觅着月亮里孤单的嫦娥和吴刚……我沉醉在神秘、神圣又神奇的宇宙,我神游于无思、无言又无极的境界。我的身心变得轻盈而舒展,我的灵魂变得澄澈而浩瀚,我包容宇宙又被宇宙包容,我迷恋星空又被星空迷恋…… 后来我告别了青春的小溪投入人生的大海,离开了故乡的星空融入了城市的霓虹,生活的重轭,心灵的枷锁;城市的雾霾,环境的污染,使我无暇也无缘,再去思索一下人生的要义,仰望一番星光的灿烂。抬头看天,关心的是要不要带伞;低头赶路,关注的是上班下班。 直到最近,故乡因建水库而搬迁,我冒雨回到拆毁的家园,久久地徘徊在废墟之上,直到霁月初升,露挂草尖。这时月华穿透我的心灵,星光照亮我的泪眼,我的每颗细胞变得莹然,我的每缕思想变得渺然,宁静弥散开来,庄严升腾胸中。来自亘古的月光星辉,穿越了远古穿越了历史,穿透了蛮荒穿透了空旷。如水的光波轻漾在我的周围,如梦的银辉拥抱着我的心灵,我仿佛又变成了赤裸的婴儿,回到了纯真的年代。 这时的星空,宛如一块晶莹温润的碧玉,碧玉中闪烁着迷人的光芒。那汪深碧在宽广着我的心胸,那片星光在璀璨着我的希望,月华向我叙说着千言万语又脉脉无语,星光向我传递着无限深情又道似无情。月光如水,群山似睡;心比风轻,万物化尘。月光洗去时间的污垢,星辉熨平岁月的折痕。我能听见心灵与月亮的昵语,看见思绪与星星的翔舞。这是一种莫名的幸福,这是一种宁静的震撼。(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黑格尔说过:“一个民族有一些关注天空的人,他们才有希望;一个民族只是关心脚下的事情,注定没有未来。”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温家宝,一次向同济大学师生即席演讲时,就引用了黑格尔的上述观点,并写了一首《仰望星空》的诗歌: 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寥廓而深邃\那无穷的真理\让我苦苦地求索\追随\\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庄严而圣洁\那凛然的正义\让我充满热爱\感到敬畏\\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自由而宁静\那博大的胸怀\让我的心灵栖息\依偎\\我仰望星空\它是那样壮丽而光辉\那永恒的炽热\让我心中燃起希望的烈焰\响起春雷 中华民族是一个有着“仰望星空”传统的民族。在人类社会早期,就形成“天圆如张盖,地方如棋局”的朴素见解。到了3000年前的西周,又逐渐形成了“盖天说”,认为天空如一个斗笠,大地犹如一个倒扣的盘子。战国时的尸佼在《尸子》中明确提出:“四方上下曰宇,往古来今曰宙。”宇表示空间,宙表示时间。东汉张衡在《浑天仪图注》一书中载有:“浑天如鸡子,天体圆如弹丸,地如鸡中黄,孤居于内,天大而地小,天表里有水,天之包地,犹壳之裹黄。”肯定了大地是球形,是悬在空间的球体。 可见,当我们的祖先第一次久久仰望星空时,就早早地播下了现代文明的种子,但这个传统在近现代的民族文化中日渐黯淡。“急功近利”之后还是“急功近利”,教育如此,文化如此,经济如此……特别是近几十年来,我们的社会恰逢一个极端商业化的时代,一个实用主义甚嚣尘上的年代。这样的社会现实,对于我国的文化建设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许正是基于这种全社会的“急功近利”的心理病态,温家宝对莘莘学子的勉励才格外语重心长振聋发聩。 康德说过:世上只有两样东西能引起人们内心的震撼:一个是“头上的星空”,另一个是“内心的星空”,人们的震撼来自“星空”与“心空”的共振与交融。宋代哲学家陆九渊认为“宇宙便是吾心,吾心即是宇宙”,苏格拉底和柏拉图则提出了认识自我的哲学命题。东西方哲学家得出一个共同的结论:认识自我就是认识宇宙,俯视心灵就是仰望星空。 我们仰望星空,其实是一种超脱现实物质利益的精神追求。人类仰望星空,除了探索宇宙、造福人类外,也应该追寻梦想、感悟生命、寻找内心世界的道德和神圣。古人没有梦想,哪有盘古开天、精卫填海、女娲补天、夸父追日等美妙传说?诗人没有梦想,哪有屈原的《天问》、李白的《月下独酌》、李商隐的《嫦娥》等瑰丽诗文?科学家没有梦想,哪有托勒密的地心说、哥白尼的日心说直到爱因斯坦“静态、有限、无界”的宇宙模型。 梵高就喜欢在静寂的深夜,透过窗户,仰望星空。每一颗闪烁的星星,仿佛就是他心底迸发的灵感,溅落到画纸上,变成了一朵朵向日的葵花。诗人雪莱沉溺于星空而不能自拔,每一颗闪烁的星星,在他深情款款的诗歌里,化成了一滴滴隽永而浪漫的泪珠。在幽远深邃、浩瀚神秘的宇宙深处,他们进行着千古的沉思,张开着想象的双翼,迸发出无穷的追问。他们在仰望中探索着人生的真谛,追寻着真理的足迹,开垦着心灵的家园,寻找着灵魂的归宿。 但是,现在急功近利蛀蚀着精神的躯干,蚕食着思想的绿叶,滋生出社会的毒瘤。钱学森曾发出哀叹:“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普遍认为应试教育扼杀了学生的想象力和好奇心,更深层次是功利主义过早地异化了他们稚嫩的心灵。以致更多听到孩子们“长大要当官”的雷人话语,“长大要当科学家”几成空谷足音。 社会上那种急功近利的利益心态,老于世故的处事方法,以及庸俗的人生观念,就如此轻易地传染给了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如此容易地毒化着孩子们纯洁的心灵。家庭、学校的教育方式本身是否就剥夺了年轻人“仰望星空”的权利?中国教育制度的设计是否过分专注于“脚下的事情”?要知道,当孩子们失去了“星空”,国家就失去未来;当孩子们失去了信仰,国家就失去希望;当孩子们失去了想象,国家就失去前途。 向天看还是向钱看,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仰望星空其实是追求一种胸怀,一种目光;终极思考其实是一种境界,一种精神;胸怀天下其实是一种担当,一种责任。中国从古到今的志士仁人,无不是仰望星空又胸怀天下,才滋生出献身人民泽被苍生的宏愿。 南方古猿的演化过程中,假如从未有过从自然界里抬起自己高贵头颅的愿望和志向,它们是绝不可能转化为直立行走的人类,或许人类至今还像鳄鱼一样在沼泽地里爬行。 “仰望星空”,是对宇宙真理的不懈追求。牛顿、哥白尼、康德、伏尔泰、马克思、爱因斯坦……正是这种追求,才极大地丰富了人类的知识宝库,构建了人类文明的坚实根基。 “仰望星空”,更是对道德法则的凛然敬畏。人们敬畏头上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法则,进而转化成对正义的追求。 星空是明亮的,她散发出道德的光芒;星空是美丽的,她积蓄着人性的光辉;星空是博大的,她接纳着宇宙的无限;星空又是可亲的,她就在你我身边。 “寥廓而深邃”的星空,是理想和思想的载体,是真理和正义的包容,也是自由和希望的共存。 让我们创造一个仰望星空的生态环境吧,让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们,在苍穹之下星空之中开展奇思妙想,即便是空想幻想和狂想梦想,才会有中国的爱因斯坦、霍金等科技巨人的诞生成长。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net/subject/39537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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