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里的一幕

有时，您所不屑的懦弱和善良，可以让您的肆无忌惮后悔都来不及；如果嚎叫能解决问题，驴早就统治了世界。福祸无门，惟人自召【题记】

2015年龙抬头，春寒料峭，颓唐了四个月的浪子得到资助，搭伙弟弟的同学老司机老三，买了一台二手半挂大货车，转行跑起了长途运输，开始谱写他人生奋斗的新篇章。

3月26日下午六点，他们在安徽淮南装好了55吨化肥。由于严重超载，怕被查罚款，就按惯例，在市郊一个小加油站停靠休息，等到深夜里加满油，再启程。浪子摇下小半个车窗，舒适地半躺在副驾驶上，与老三闲谝着他曾在海南创业的艰辛、开心和失败。天南地北中，各地人的光辉和瑕疵弥漫在驾驶室里。他时不时地望向窗外，向老三讨教着外面出入加油站各色车辆的品牌、价位和性能，静候冰凉的夜光临。侃累了，光辉和瑕疵渐渐在驾驶室内没了声息。

约莫十一时许，浪子在一阵喧哗中被惊醒，癔症中摇下车窗，探头看向窗外，加油机旁停着两辆车，一辆普通出租车，另一辆是豪华丰田“普拉多”SUV。原来，是两辆车的司机在为谁先加油而争执。（不知道他们姓名，以下就以“普拉多”和“出租师傅”称谓他们二人吧）。

右手扬了扬手里的加油枪，出租师傅：“老板，是我先拿到油枪的，麻烦您行不行，让我插卡先加，刚才总台来呼叫，得马上去接个人，病人已经等好久了”。出租师傅背朝着浪子这边，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得出苍老和畏缩，语气里还有一丝急促和乞求。

普拉多挥挥手，伸手一把拽过加油枪，大声叫道：“是我先插卡的！我等着去你们市里住宿，大半天没睡了。你本地人，慌啥，真没礼貌，都不懂礼让外地客人！”，嘴里说着，打开车侧油箱盖，随即就听到输油管里呼呼噜噜的声音。一阵风掠过浪子的窗，他能闻到对面普拉多恩赐的酒精味儿。酒驾？！浪子惊着了：车再好，也不能违章驾驶呀！冰冷的风中，浪子闻到的似乎还有普拉多跑遍大江南北肆无忌惮的气势和实力。(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出租师傅被普拉多弄了一个趔趄，似乎懵了，他右手撑靠着自己的车才站稳身形，左手耷拉下来，手里的加油卡在明亮的顶灯下黯然无色。他无奈地盯着普拉多的车，约莫十秒左右，随即，奋力抢身向前，对着普拉多惊呼：“老板，您，这个，您不能加......”,拉住普拉多的手臂摇着，试图夺回加油枪。

拉扯中，普拉多的副驾驶门开了，跃出一个身影，这人出手就抓住出租师傅的后领：“老东西，看你这怂样儿，再啰嗦，凉拌！”，一把后拉，松手，出租师傅被摔个仰面朝天。浪子这时才看清他的脸，这是一张可以让您见过马上就会忘记的脸，却又是一张在不经意间蹦出你脑海的脸，一张善良、本分的中国脸。

浪子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有力的声音：“恶有恶报，已经来到！痛快！痛快！”。老三不知什么时候也已经醒来。浪子转头问老三：“怎么啦？刚才参拜地藏菩萨啦？出口就是报啊报的？”

“成哥，那普拉多可是顶级版的SUV哟，他接下来的维修费，估计可以买下两台我们这样的破车”，老三道。

浪子：“什么维修费？我看你是睡糊涂咯，夜里没人查，等下不上高速，我来开算了，你继续睡！”

老三：“成哥，你眼头儿不好，没注意这家伙的车是柴油版的，你再看看他加的是什么油？汽油哟！那家伙应该是喝醉了！也是罪有应得！哈哈哈哈！”。一股爽快而又略带涩涩的味道，立马儿布满了破旧大卡的驾驶室，这味道，也在光辉着、瑕疵着......

【笔者按】1995年仲春至2015年初冬，二十多年间，浪子在家乡累计只呆过一年两个月。足迹各地，或纸醉金迷于都市，或背包穷游于荒野。村头巷陌，明堂花市，都有人，有人的地方，都有各式样的“情”，浪子曰：世情有因果，江山天下公。漂泊多年，没能衣锦还乡，只挣得一些经历。即日始，愿把这亲身过程，用字截成一个个小段落，或游记或小故事，算是弥补少年时所谓的“文学梦”吧。

217/12/21 晨起 草

文/浪子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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