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而伟大的小脚奶奶

作者：✿冰川✿腊梅✿

时光流逝，光轮旋转，那些发生过的故事，那些成长经历，那些事物的变迁，统统的留在了时间轴上，也埋藏在了我的记忆深处。当寂静无人的时候，当触景回思的时候，当感叹时间流逝的时候，那一幕幕过去的情景又涌上心头，那尘封了五十年的感情再次在胸怀里回荡。

我的奶奶是富家的千金，她是上官族后人，姓上官名学英。她的娘家，上官世代都是做生意的，她的祖父、父亲都很有实力有学问。爷爷奶奶去世四十多年了，她的侄儿也就是我的表伯父，侄孙，前几年一直还在行走。我奶奶去世时，那年我十二岁，我知道好多事了。

儿童时期我总是怀着好奇心询问奶奶：您为什么是小脚，为什么要裹脚呢？……等等一系列的问题。奶奶说：那个年代姑娘出嫁时讲究“一看脸，二看脚”。奶奶脸蛋和身材长得非常漂亮，60年代，我才几岁，那时经常要奶奶给我讲故事，我们兄弟姐妹，奶奶最喜欢我。我们儿孙的名字全是奶奶取的名。听奶奶说：在那个年代，三寸金莲胜过脸蛋，脚大的姑娘很难找到婆家。

我奶奶是大家闺秀，因受那个时代社会的影响，从3岁始裹小脚。用旧社会的话说：奶奶的脚裹得非常成功，她的脚即小又周正，穿着绣花鞋漂亮，藏在鞋里的小脚其实不好看，脚掌都畸形了。我从记事起，就看到奶奶柱着拐杖，走路总是一拐一拐的，真的很担心被趺倒。

奶奶对我说：现在社会好呀，不用裹脚了，想去哪儿就去那里。乖孙女，你现在好呀，出生在这么好的时代。那时我还没上学，4岁左右天天跟着奶奶学习，锈花，做鞋，织衣，手工做衣服呀，搭起凳子学做饭。奶奶就说你都没灶高，下来下来。说我一看就会聪明的孩子。哈哈，现在也很多人说：你聪明能干，什么东西你都会做，其实，那是我奶奶给我打好了基础，一个人的成长，小时几岁打基础最重要。(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奶奶一身青布衣，总是洗得干干净净，个头中等高，挽着髻。端庄典雅，雍容华贵气质，每次坐后起身，都站好把衣服整理好才动步。老了时依然让我觉得她是一位优雅的公主。即使年岁已高，奶奶却依然腰背挺直，肌肤光润，眼神清澈，她的微笑有时甜美得竟似少女一般。

奶奶心灵手巧，一手好艺。一家人身上穿的长袍衣裳，全是奶奶手工做的，回忆50年前左右，真有点不敢想像。一针一线做的那么精美，现在看到的古装长袍都没有我奶奶做的好看。

奶奶一辈就是守家，相夫教子。把一个家安的稳稳地，我爷爷是个艺人也是个商人，长年在外奔波，为一家人的生计操劳，柴米油盐都是爷爷买回来。

我奶奶可能忍辱负重，一个小脚，坏人看我爷爷不在家时，就来抢我们家的粮食财物。我小时看到奶奶额头一个刀痕，就问奶奶是怎么了，奶奶就说是坏人来家抢东西，奶奶把养的几个爹爹和爸爸从狗洞送走了，怕他们杀孩子。我奶奶一个人对抢劫犯，要我奶奶拿出金银财宝，我奶奶说没有，那抢劫犯要杀我奶奶，情急之中，我爸爸跑出来护奶奶，坏人把我年幼的爸爸抓着要杀了这个小子，我奶奶护我爸爸，头上砍一大刀，家里所有东西都抢光了，额头上就留下了一个大痕迹。奶奶回忆说：还是亲身的护她，那几个爹爹都跑了，完事后才回家。

我一直搞不懂，那些个爹妈叫我奶奶也叫奶奶，我爷爷也是他们的爷爷。我就问奶奶，你生下多少个孩子呀。奶奶告诉我说：这些孩子都不是奶奶生的，就我爸爸一个孩子是她亲生。奶奶说：我爷爷心地善良把别人家讨饭的3兄弟收养了。我奶奶说那几个爹爹可怜，赤裸裸一丝不挂就收养了。原来从小让我们叫这个爹，那个爹的，都是我爷爷奶奶收养的。

我现在再想想，真是不可思议，令人难以置信。太伟大了，一个小脚女人，有那大的胸怀。奶奶说：我们的亲祖爷在江西，是江西填湖北迁移来的。我们每年祭奠的祖爷爷，不是亲身祖太爷，他是一个孤人，没后代，爷爷与奶奶收留，养他的老，给他送终。

我喜欢学习，爷爷和奶奶总是安祥地微笑：对我说：“努力努力也就学会了。”我就笑说：毛泽东爷爷说：努力努力再努力！你看他们二老不也把老人送终，把那三个爹爹都安家了吗。供我爸爸学习，也在商业战线一辈子。所以，后来我上学了，好多同学要抄我的作业。我总是说“努力努力也就会了”。他们就说我说话像个大人一样，可那是跟随我奶奶学的调。

一个平凡小脚的奶奶，她的美德如今有几个能做到？说日月丽于天，江河丽于地，那爷爷奶奶让我至今想起，“都要泪涌”，觉得这人世天地，多么有道有义。现在回想起来，爷爷奶奶的爱有多么的博大无私，她们的善良朴实如同缕缕阳光，始终照射在我心中的角角落落，那么温馨，那么灿烂，尽管当时我还小，留给我的记忆却是那么深刻、甜蜜、快乐！

爷爷去世时八十一岁，那年我九岁，什么都看会了。

奶奶说：这一大家子收养三个加我爸爸共四个孩子，爷爷出去进货了奶奶一个人在家，一个小脚也没下过地，家园的菜，奶奶也不认识，听说搞了好多笑话。

那时爷爷给我说：听说野生黄姜能吃，在山地里寻挖回黄姜 ；让奶奶煮熟了让我爸爸和那几爹爹吃。可奶奶在家煮了几天，也没有软，还是硬的。奶奶气不过倒掉了，倒在家门前操场下路边。我爷爷回来看到家门前好热闹，过路的行人和邻里都坐那儿吃黄姜 。爷爷回家问奶奶，你怎么把黄姜 倒掉了，你出去看看，别人都吃的多带劲。奶奶说；我煮了几天还是硬的，他们吃坏肚子不怪我。那些人听了真觉好笑。笑说；大户人家的千金真什么都不懂，笑我奶奶。

我奶奶和爷爷就那样无厌无悔的把那三个赤裸裸的爹爹们养大，给他们娶妻生子，分家产给他们。后来我读中学了老与那个小爹爹的女儿吵架，她大我二岁，我爸爸妈妈买东西总给她一份，书本子笔，衣服都一么一样的，本来我有个亲姐大我三岁，这样一来我们仨个就像三胞姐妹，穿着一样用品一样，好多同学老师就问，你们三胞胎呀，我那时真的讨厌她的，觉得他们一家没人情味。我总是回答别人，那个不是我的姐姐。因为我奶奶去世了，我十二岁了，当天来了好多人为我奶奶守灵，可她们一家没来，很多客人说她们家没良心，也不好叫她们一家来，就让我这个小不点去叫，让她们一家来守灵。

真是了不起的奶奶，不投回报，将中华美德传承给我们，从小家到大家开始发扬，在我的家中，奶奶爷爷，一直这样教育我们后代。

我记得我爷爷也特别尊敬我奶奶，在那个年代妇女是不能上桌子吃饭的，可我爷爷和奶奶永远是上席，认何人不能坐那个位。爷爷奶奶去世多年，饭桌子的那个位置一直空着，谁也不坐。直到我们上中学寄读不回家时，后来换了桌子，那个位就是爸爸妈妈坐了。

在我的记忆中，家教相当严格，过年爷爷发话后，把一年的收入来龙去脉一讲，然后就是来年的打算和计划，一个个问。 我上学了，回答爷爷奶奶，我新年当三好学生，拿奖状回来，那也是必须做到的，记得客厅正面，上面是奶奶供的家顺菩萨，下面就是贴的我得的奖状，贴一墙三好学生奖。过年在家一个个表态后，开始发红包，也就是用红纸剪一个小方块里面放上一角钱封好。我高兴的给爷爷奶奶瞌头，说谢谢爷爷奶奶，那时奶奶就说：我真聪明。过年时的前一天，爷爷准备好多大柴，放房子的外面，三十的早上一开门，就在外面大声叫，孙子们快来抱呀，帮忙抱进去，一年上头就有财了。不停说：进柴，进财。这一天家里的火坑燃烧好大，一天一夜都在说加柴火，加柴火的意思是来年财旺盛丰富。

奶奶平时从不走亲聚会。她只是在太阳好的日子，坐到凳子上纳底子，做鞋子。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把棉花弹成棉絮，然后做成一根根长棉条，棉条堆成一座座小山丘，这就是小脚奶奶一冬天的活。每日做三餐饭，洗刷碗筷，特别是晚上，伺候我们都睡了，奶奶点上马蹄灯，右手转着纺车，左手一抬一放的捏着棉条。手里旋转的纺车发出有节律的嗡嗡声，供一家老小穿戴。

那时我缠着奶奶要看纺车，我没事就在那空纺，觉得好玩。奶奶怕我缠她总是等我睡了，再把纺好的棉穗棒用木轴走成回字形，染上颜色，一团团的打好浆，晾晒干，缠到线轴上，最后变成手中的梭子线。

等做好了这一批梭子线，奶奶又开始为下一批做积累，岁月轮回交替，奶奶就这样一直忙碌着。她常常一边做着这些，整理时，我就好奇地问奶奶。奶奶说：趁奶奶还能动，多给俺孙女纺棉花，多给你们做粗布，让你们穿得花花绿绿的填满箱柜。

奶奶为我们兄弟姐妹做鞋子，分四季鞋，每一又单鞋鞋底边都是针线扣的花，棉靴子都是锈花。鞋垫子都是奶奶自己画了用花线锈的花。那个年代我们穿着上学，都好多同学羡慕我们。

有一种美，叫做祖母爱，她有着的是“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温暖；有一种美，叫做祖父爱，他有着的是太阳的热烈与高山的深沉，这变是我爷爷奶奶对子女的言传身教。是对我们一生的初始化教育，对于我们有非常显著的影响作用。您的儿孙们没有辜负您们的教育，一代一代将您们的美德和家风传承！

一个人的收获就是有价值的思想上呈放生命一缕光芒。

古人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们不仅仅要孝敬自己的父母，还就应尊敬别的老人，爱护年幼的孩子，在全社会造成尊老爱幼的淳厚民风，让美德永驻心间！！

来过的人，走过的路，它一直停留在那里，不管岁月何曾逝远，生命之情爱扬起的温度它一定还是在体内，任何时候都不会消失，爱与天地、生命同在！当时间纵逝的时候，一切都似过眼云烟。你在这个世间看到了什么？美的至真点还是那样悠扬声远，美的至善点还是那样源远流长。

我也一天天的在白天与黑夜下老去。一生何求？工作，吃饭，穿衣，抚养孩子的成长，如此简单而已，受奶奶爷爷的影响，成为一个家庭的责任者，成为一个母亲的责任者 ，极负责任又认真对待，任何思想真理，任何诗意的语言，都必须经过时间的礼洗和沉淀，才能绽放它原有的光彩。

守望星星明亮的眼睛，守望月亮的阴晴圆缺，续写着曾经如歌岁月里的真理思想，诉说着浪漫生命独有的五彩缤纷。在这个世界里，美不需要任何理由，恍如飘落的雨声时近时远，始终飘展在地平线上；又如一朵仙云，萦萦绕绕，飘展游离，华彩成影！

作者： ✿冰川✿腊梅✿

2017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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