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那一年的雪那么大,纷纷扬扬的,古都虽是北方名城,可一年也下不了几场像样的雪,没有东三省和内蒙的城市那样,一片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景象。 明远从故乡小城来京城那夜,雪花就飘飘扬扬的一直未停,时大时小,时紧时慢,寒风也是如此,像是商量好了似的,配合的那么默契。冬日的凌晨,出租车很难看到,也许,司机们觉得这个时辰会很少有生意可做。 明远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偶尔,脚下还会滑一下,吓人一跳。走过一个街角,终于从雾雪迷朦的远方看到了一辆出租车无精打彩的慢慢悠悠的驶来,简直可以算挪来。明远上前走到路边,对着那出租车招手示意,好在那司机总算看到了,总算加快速度,问好了要去的地点,开心的驶向了车站。 因临近春节,这次去京又是应急出发,明远都没顾的订票,好在小城人熟络,到车站找人也可,还真是让他猜着了,到那一问,根本无票,这可怎办?明远去了车站派出所,看看谁在值班,真是有熟人就是好办事啊!何况这是公派。 峻峰是明远以前的同事,调来公安部门有几年了,寒暄过后,说好情况,他说,“我只能把你送上站台,列车到站以后,我可以试着给乘务员说下情况,至于人家同不同意?我说了可不算!”“好的,这也要先谢谢你!”大雪纷飞,寒风凛冽,高高的站台特别的通透,所以,北风也犹为彻骨的冷。 随着一声汽笛长鸣,远处夜色里一列怪兽般庞然大物蜿蜒的拐了过来,车头的探照灯在冬日凌辰寒冷的雪夜里分外明亮,仿佛要穿透整个黑夜。两边的车厢玻璃早已被大雪封住了大半,这个时间等车的只有我们和另外一个旅客,走过卧铺车厢往前,列车员一看没有乘客,他们索性连门也不开了,他们上去敲开门,交谈了几句,没成,因为,门都打不开,全是人,只开了一条缝隙,免强可以听到他的意思。他们又去了下一节车厢,还好,虽然到处也是人,插脚都费劲,好在同意上车补票,谢过峻峰后,只停三分的特快列车迅速开动了,这种恶劣天气虽然受罪,可明远并不觉得,因为,除了公事以外,他还要顺路去圆一个梦,一个心中久有的梦····(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挚相期,天涯悠远,谁知离情别绪,从别后,常凝远,鸿雁更相惜。 不知怎的,心海就浮起这几句话来,虽是特快,又有空调开放,可是,在门过道里还是很冷,寒风在行进的列车的门风里狠命的往里钻,列车的玻璃门已完全被疾雪覆盖,丝毫也看不到外面的景象,不过这个情景,外面也真没什么可看的,偶尔,会有离的很近的昏黄的微光从被冰雪覆盖的玻璃门中透过。 明远费了好大劲,把滑到下面的皮包移到了一边,看了下手表,算计着到站的时间,如果不因故晚点,在明早之前就会到了,他期待着,忽然,一股热流充满了心扉,因为,他们曾经多次并肩漫步的地方就要到了···经过长途跋涉,在这暴风雪肆虐之夜,列车虽晚点20分钟,可总算平安到达京城。 天还没亮,雪依然不紧不慢的下着,远处都是灰蒙蒙的,唯有街灯的橙辉和城市的霓虹照耀之处,带来丝丝些许的温暖,温馨和温情。其它季节,如若不逢阴天,四时三十分天色已拂晓了,慢慢转亮。明远不愿白浪费钱,他打算等天亮后沿着他们曾经多次走过的不远处的护城河步行到目的的。这样,即唯美浪漫,又不浪费时间,他觉得外面太冷,又不愿去宾馆租小时房,所以,来到了咖啡厅,要了一杯热咖啡,看着军事时事,静静的等待着天亮。 等待的时间是最长的,总也不到,明远时不时的抬头看看窗外,漫天的大雪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晶莹的小雪轻轻的漫洒着,有点疏影横斜的味道··· 明远并不喜欢大都市,到处都是车和人,乱糟糟的,他还是喜欢温馨平静、家乡的小城,他之所以留恋流连于此,还是因为她的缘故,因为,一段路,一座城,因为爱的存在,而变的美丽温馨起来。记得她曾说:“我们一起去参观故宫吧”,他却说:“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我们还是去紫竹园或颐和圆吧,要不,去圆明圆或菖蒲河也行,只要我们在一起,不在乎去哪里?只要不乱糟糟的都是人就行!”她虽然也会假装嗔怒的表情,可她还是小鸟依人的依着他,这也是她善解人意,温情可人的地方。 时间就是这样,你若刻意的惦记,它就是不到。可是,当你淡然一点,举重若轻,不算计的时候,它自然而然的就到了。天渐渐的亮了,亮在了明远对以往回味的时间里,追思的过程中,他收拾好行装,拿出了雨伞,推门走入了飘雪中,沿着那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外面虽然飘着雪,寒风扑面,可他的面容是那么的幸福,炽热,执着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他什么也不需要,他只追寻心底的对纯挚、深情的回味和珍惜! 那年1997,他有一部摩托罗拉的翻盖手机,因时间太早,没有拍照功能,不然,那一路的过程拍下来,满震撼心扉的。他默默的走着,把一路他们曾经并肩的景物尽收眼底,虽然手机没有拍照功能,可深情、重情、重意的他、把看到的一切都拍到、聚到、刻到、融化到了心里··· 走着,走着··· 他心头忽然浮起了大诗人余秋雨先生的诗《我在等你》里的几句话,“我藏不住秘密,我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的喜悦···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生命老了,我在来生等你”··· 想着,思着,念着,眷着,不觉间走到了一座桥,一座汉白玉的桥,威武的雄狮在桥头屹立,为这座城市,为这条河平添了许多的情致和景色,明远记得他们曾多次并肩在那里远望,看游船驶过,观鱼船张网,赏健儿到中流击波,突然,雨薇说出一句话,让他顿时忍不住热泪盈眶,赶紧制止了她再说这样的话。他说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随你一起···· 一路走,一路看,不时的还徘徊于此,不觉间天已全然大亮,他一看表,已然独自流连了四十分钟了,前面不远处已到了目的的,经过长时间的颠簸和跋涉,感觉有些饿了,于是,找了一家都市里沿街的早点店,要了几根油条和一碗云吞,他忽然想起,那时,他们也是同样的清晨,同样的季节,同样的街边小店,干净素雅,他们也一起吃过同样的早点。追忆,无时无刻的不萦绕在他的心田。 轻轻的,不自觉的,不经意之间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付过饭钱,他默默的独自走着,很快来到了8路共交站,他激动的、抑制不住的、而又儒雅的环顾这条路,在那里驻足,久久的凝望,伫立着迎来送往了一辆又一辆8路公交车,他抬手看了下时间,办公的时间快到了,于是,迅速的赶往了目的的。 在那里办完公事,用过晚餐,回到这里时已经华灯初上了,提前从街角下了车,打发司机走后,他倾心的追寻往昔的点滴,都市是繁华的,而唯有这条街相对而言却那么的安静、洁净。苏宁的霓虹灯在靓丽的闪烁,对面是中国青年旅行社,字体大方而文雅闪烁着,雪花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又是什么时候下的,在这个都市的夜,它们依然飘飘洒洒,他在想,它们是在为迎接我而下的吗?为了满足我唯美而深情、纯美又追求极致的烂漫情怀,拟或是我心底对爱深深的思念和眷恋。 那一年,也是华灯初上的时候,寒风刺骨,他们相约在这个街角见面,因她先他而到,怕他找不到她,她站在寒风中,中国青年旅行社的霓虹映红了她美丽的脸颊,淡雅而文静。他喜欢这样的女子,又别具,又聪慧,即有韵味,又具风华。想到哪心疼到哪,他久久的伫立在那里,环顾街角的一切,尽收眼底!只因,她曾走过那里,那里曾留下了他们许多的美好浪漫的回忆!···· 他回过神,理了理思绪,沿街角往东默默的追寻着他的梦,大概走了三百米,来到了他们经常小聚的面馆,真是遗憾啊!面馆已挪作它用!物是人非!思绪寄此,此情无法言极!又久久的伫立,回味往昔,难禁潸然泪泣!他劝自己,不要太多愁善感,至少街还在,房还在,情依然!···· 走一步,退两步,他不忍的又走回去,深深的看着那里,那间他们温馨相聚的小面馆,他要深深的记住,记住那久有的美好浪漫的往昔!再往前就是8路共交站了,他深深的凝望,环顾,雪花漫洒在他的鬓发,双肩,脚已然因为久站不活动,血液不流通有些麻了,他轻轻的踢着,忽然,想起当他们走在人少的街道,俩人还调皮的比赛踢石子瓶盖来那,那时的一切,尽在心海!他们还玩勒叶根,一起唱歌,一起触景赋诗,开心幸福,快乐萦绕。··· 他终于又站在了那年的老地方,泪花抑制不住的盘旋,他依然在这里等她,而她却去了万里之外的国度,从此天涯相隔,再难相聚,能不忧伤!他久久的伫立,看看东、又看看西,装作是冬夜里等车的人,8路车来了、又走了,他从心里感谢那些司机师傅,看到他在哪里,每辆车都减速停车,以致他歉意的示意,让他们离去,夜已很晚,最后一班车来了又开走了····雪依然漫漫的下着····他依然站在那里,心里对她说,你知道吗?我在等你,亦或是等我心里的幻影,哪怕都变为无奈的思绪·······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net/subject/395068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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