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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溪之幸

2017-11-1 05:00| 发布者: leedell| 查看: 2| 评论: 0|原作者: 小小

摘要: 剡溪之幸 梁孟伟 剡溪,是我的母亲河,更是一条文化的河流,诗歌的河流。 据统计,约占《全唐诗》五分之一的诗人,他们载酒扬帆,击掌踏歌,抚剡溪之清流,望天台之雄奇,壮思与逸兴齐飞,诗情同溪水共舞,为浙东留 ...

剡溪之幸

梁孟伟

剡溪,是我的母亲河,更是一条文化的河流,诗歌的河流。

据统计,约占《全唐诗》五分之一的诗人,他们载酒扬帆,击掌踏歌,抚剡溪之清流,望天台之雄奇,壮思与逸兴齐飞,诗情同溪水共舞,为浙东留下了1500多首诗篇。

从唐宋名家的诗歌中,都能听到剡溪的歌唱。如李白的“会稽风月好,却绕剡溪回”“兴从剡溪起,思绕梁园发”“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若教月下乘舟去,何啻风流到剡溪”;杜甫的“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白居易的“若似剡溪容易到,春风犹隔武岭溪”;韩愈的“大厦栋方隆,巨川楫行剡”;崔颢的“鸣棹下东阳,回舟入剡乡”;贾岛的“若任迁人去,西溪与剡通”;皎然的“越人遗我剡溪茗,采得金牙爨金鼎”……

江山何处不风流,剡溪为何受垂青?就这几条山间溪江,那么多诗人能鱼贯而来,啸傲于此?佳景殊胜固然是一个客观原因,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文化积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嵊州小黄山遗址,是目前发现的长江下游最早的新石器文化,其年代早于河姆渡、马家浜及跨湖桥文化。世传,舜曾巡游于此;禹劈开嶀山和嵊山,将剡中之水排入大海,使之成为一片沃野。秦始皇因其乃禹之禅让地,再加上越曾称霸中原,疑“东南有天子气”,于是东游以压之。公元前210年,他巡游江南时,曾在会稽祭大禹,并登上天柱峰(今秦望山),以望三山和东海,果见剡山有皇者之气,就掘剡坑以泄之。

大禹的丰功伟绩,皇气的神秘传说,无一不吸引着后人的目光。一些上古遗址,孕育出瑰丽的上古神话。新昌南岩至今仍存一处钓台。其形如鼓,其色如丹,山上洞穴累累,山下古寺处处。据考证:距今7000年前,浙江沿海发生过几次卷转虫式的海侵,把浙东的海岸线推进到会稽天台四明山麓。唐李绅《龙宫寺碑》有云:“南岩海迹,高下犹存。”碧波海浪,神奇三山,为文人墨客提供了瑰丽的想象空间,催生了《列子·汤问》《庄子·外物篇》等千古奇文,诞生了任公子“蹲乎会稽,投竿东海”的神话寓言。《列子·汤问》有载:在渤海之东的海岸上,原有5座神山,都是仙圣居住的地方。因为神山无根,飘荡似萍。仙圣们向天帝求救,天帝命禺强带15只巨鳌前来定山。禺强把巨鳌分成五组,三只鳌为一组,每山由三个鳌头顶住,五山总算固定下来。有个特别高大的龙伯国人,在这里一下钓走了6只巨鳌,岱舆、员峤最终沉入大海。《汤问》说的渤海之东,指的就是浙东海岸;留下的三座神山,就是会稽、天台、四明,以及由这些山脉自西南向东北倾斜、陡落东海而再起的舟山群岛、嵊泗列岛。从此,秦、汉、晋、唐的许多文人名流都来此寻找神山,并自称是钓鳌客。人们既然把沧海横流归罪于鳌鱼的失职和禺强的管束不严,于是就仿鳌雕木,并请和尚敲打,使它常备不懈,以防被钓,这就是和尚敲木鱼的原始象征意义。而那脚踏鳌鱼背的观世音菩萨,来到中国以后,了解到民间对鳌鱼的期待,就多了份管教鳌鱼的责任,于是踏鳌巡海,救苦救难,后来索性把家也安在了普陀。瑰丽的神话传说,神奇的海上仙山;定山的十五巨鳌,巡海的观音大士,又无不让人浮想联翩。

而民间流传最广、文人最感兴趣的,还数剡中刘阮采药遇仙的爱情故事。南朝刘义庆在他的《幽明录》中讲述了这样一件事:汉永平5年(公元62年),剡人刘晨、阮肇到天姥山采药,不觉天色已晚,腹中饥饿,发现山上有桃,就摘桃充饥。在小溪边以杯取水时,看见溪中有“胡麻饭”,想山中必有人家,就沿小溪前行,遇见两位漂亮女子,这二位女子笑着招呼:“刘、阮二郎为何来晚也?”好像老朋友一样相识。刘阮被邀回家,只见房内绛罗帐,帐角上挂着金铃,还有几名婢女。吃饭时,餐桌上有胡麻饭、山羊脯、牛肉,佳肴美酒,还有吹拉弹唱,大家热热闹闹地吃着喜酒。用完饭,几个侍女捧着桃子,笑着招呼刘阮“二位贵婿随我来。”两人与二位仙女结为夫妻。过了十天,刘阮要求还乡,仙女不同意,苦留半年。子规啼春,刘、阮思乡更切,二位仙女终于允许他们回里,并指点回归路程。刘阮到家找不到旧址,到处打听,结果在一个小孩(第七代孙子)口中听到,传说祖翁入山采药,因迷路不知所终。刘阮在山上半年,山下已是晋太元八年 (388年)。刘阮没了老家,只得回山寻妻。但怎么找也找不到,于是在溪边踱来又踱去,桥上徘徊复徘徊。后来那溪就叫惆怅溪,那桥就叫惆怅桥。整个故事并没有什么怪异色彩,而是洋溢着浓浓的人情味。在唐诗之路的源头探寻中,这个美丽传说肯定对诗人们产生过相当大的影响,特别是对东晋以来的玄学、道学、隐逸之风的形成更是不可估量。

魏晋遗风与唐代诗歌,恰似三峡与长江的关系,虽狭阔殊别而又紧密联系。能够影响东晋政局,占据文化舞台的士族,其中多数游止或世居会稽。故旧史称:“今之会稽,昔之关中。”魏晋以来的玄学、隐逸之风,给剡中大地增光添色,也是唐代以来大量诗人入剡吟咏的充分理由。

当然,吸引诗人的还有天台山。天台山多奇峰、怪石、幽洞、异瀑。早在公元3世纪,佛道文化就在古久、清秀、奇特、幽静的天台山滋生发展。汉晋之际,高道葛玄、名僧昙猷先后来此卓庵开山。至南陈智顗创中国佛教天台宗,唐司马承祯传正一之教,创天台仙派。而后,名僧高道纷纷进山,或开宗立教,或隐居著书,寺院道观遍布,天台山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佛国仙山”。

神话传说的熏陶,风流韵事的浸染,佛道思想的引领,奇山异水的召唤,唐代诗人们纷纷来到钱塘江边,听着运河夜航的满船桨声,披着千里鉴湖的一身月华,吟着东山谢安的浪里飞歌,从曹娥江畔溯溪而上,经弯弯九曲,终于来到剡中。

剡中,三大名山在这里盘结,百道清流在这里汇集,神话故事在这里发酵,佛道两教在这里际会,名人轶事在这里流传,终于诞生出唐代一首首壮丽的诗篇……

任公子“蹲乎会稽,投竿东海”钓巨鳌的寓言,至东汉严光归钓富春,又赋予新的内含。这样,任公子钓鳌与严光“钓富春”,就成了唐代文人开阔胸襟,熏陶情操的催化剂。唐诗中的“钓公”“钓叟”“钓竿”“钓翁”“钓烟波”“钓六合”“钓鳌客”“钓鳌心”“钓沧浪”“钓东海”“钓吞舟鱼”“钓白龙”“钓夕阳”等等都源出于此。它们对唐代诗人产生过巨大的影响。诗仙李白曾经感慨:“少年不得意,落魄无安居;愿随任公子,欲钓吞舟鱼。”《侯鲭录》载:当时“宰相问: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物为钓线?白曰:以风浪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霓虹为丝,明月为钩。又问:何物为饵?曰:以天下无义丈夫为饵”。这是李白以任公子自比,寄托自己豪放的胸襟与远大的抱负。

魏晋之风的特质是个性解放,及至繁荣昌盛、政治开放的唐代,它就大放异彩,产生出恢宏奔放、个性显明的唐诗。如李白“入剡寻王许”、杜甫“王谢风流远”、崔颢“谢客文愈盛”、孟浩然“能令许玄度,吟卧不知还”、赵嘏“正怀何谢俯长流,更览余封识嵊州”、刘禹锡“自言王谢许同游,凭将杂拟三十首”、张籍“谢家曾住处,烟洞入应迷”……初唐王勃,效王羲之而于西鉴湖的王敬伯亭行修禊事。晚唐于濆、邵谒、刘驾、曹邺等,为校正轻浮诗风,效戴颙携斗酒,往树下听黄鹂之音医“俗耳”。特别是“东山再起”的谢安,他高卧于剡溪东岸,屡征不起,后一举击败苻坚劲旅的事迹,更是深得唐人之心。

“刘阮传说”被写进了唐代不少诗人的作品之中,特别是晚唐诗人曹唐更把其作为自己游仙诗的主要创作素材,例如“玉沙瑶草连溪碧,流水桃花满涧香”“惆怅溪头从此别,碧山明月照苍苔”等。后世文人还把这段“仙凡艳遇”托诸管弦,赞颂幸福美满的爱情生活。晋代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唐代牟融的《桃源仙境》和曹唐的《拟刘阮洞中遇仙子》、宋代欧阳修的《阮郎归》等等,都是对“刘阮传说”不断的、更深层次的人文补充。

“剡溪”因此被诗学家称为“唐诗之路”。 李白四入浙江,三入越中,二上天台。即使身在他处,凡遇有佳山水,总以剡中风光作比。及至晚年,他也有终老剡中之意。他在《秋下荆门》中写道:“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剡中。”而其代表作《梦游天姥吟留别》,更把剡溪流域的山水描绘成了仙境胜地。杜甫20岁时就入台、越,游冶忘归达四年之久,到50余岁流寓西南,仍追怀昔游。据统计,在《全唐诗》收载的2200余位诗词作者中,泛游过剡溪的共计为278人,其中《唐才子传》收才子278人,游览过剡溪的就有173人,留下了数百首诗词。李白的“明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杜甫的“剡溪蕴秀异,欲罢不能忘……”一些有声望的诗人学者如白居易、皮日休、戴叔伦、罗隐等等都曾在这里留下多首诗篇。

剡地如此吸引唐代诗人,固然因为这里是佛宗道源,人文渊薮,也的确因为这里有让人“欲罢不能忘”的秀异风光。从现存咏剡的唐诗看,一部分是对剡溪两岸风光的总体赞美,如“人游月边去,舟在空中行”“竹下溪水绿,荷花镜里香”(李白),“镜浪洗手绿,剡花入心春”(孟郊),“月在沃洲山上,人归剡县溪边。漠漠黄花覆水,时时白鹭惊船”(朱放)等。崔颢赞剡溪“青山行不尽,绿水去何长”;白乐天咏剡溪“东南山水越为最,越地风光剡领先”……剡溪的美景令才子们诗兴大发,诗人的光顾又令剡溪洋溢诗韵墨香。而唐以后,历代名人贤士访剡的颇多,如朱熹、陆游、王十朋、袁枚等,写诗作画、著书立说也十分丰富。明代王思任笔下的《剡溪》:“浮曹娥江上(剡溪下游),铁面横波,终不快意。将至三界址,江色狎人,渔火村灯,与白月相下上,沙明山静,犬吠声若豹,不自知身在板桐也。昧爽,过清风岭,是溪、江交代处,不及一唁贞魂。山高岸束,斐绿叠丹,摇舟听鸟,杳小清绝,每奏一音,则千峦啾答……”晚明陈仁锡在《剡溪记》里面,则这样描述:“入画则摩洁,入诗则青莲。山不甚奇而峭,水不甚阔而秀,人家不多而山呼谷应。日之夕矣,牛羊下来,境亦不寥寂……”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一条不大的溪流,有这么多诗人为其吟咏赞叹,是溪流之幸;一位诗人,有这么条风光旖旎的溪流让其想往流连,是诗人之幸;今天,还有这样一条流淌在文学深处的河流,依旧清清缓缓地穿过我们现实的庸常生活,是我们之幸。

剡溪,浅吟低唱着一路走来,千古流转,不逝昼夜。千余年来,它承载了如此众多的名人与往事,美丽的就不仅仅是表面上的芳华了。剡溪之美,更在于它的格调和品位,以及厚重的文化积淀。文人墨客在此构筑的文化高度,如同巍峨的喜马拉雅山,令人仰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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