辄尝论“方圆”

方与圆作为一对概念，本人理解最初的意思，应该是指物理外在的几何存在形式，或者说图形为四个角都是90度的四边形、六个面，以及方形的立体，如正方形．长方形；一条线绕着它的一个端点在平面内旋转一周形成的轨迹，如圆形、圆圈、圆周、圆锥、圆柱、椭圆等，这些都是客观形态作用于思维，成为意识形态的主观反映，亦即是对物理客观样式、形态的成像或认定。

至于将方与圆由几何形态引伸为哲学概念的“修身养性、处事作为”这一特定涵义源自于何时，相信这只有学术研究者才有可能够搞得清楚。就本人已知的有限资料而言，最早的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孟子，他说：“规矩，方圆之至也。”晚清曾国藩说：“方圆的世界，方圆的人。”近人黄炎培也曾讲过：“和若春风，肃若秋霜。取象于钱，外圆内方。”由此看出，先贤们将方圆说提升到辩证的哲学高度给予极高评价，认为这是“为人处事”最好、最佳、最有效的方式。

方圆，作为“修身养性、处事作为”这一特定的涵义讲，归纳起来，通常的说法大抵不外乎：方是刚，圆是柔；方是原则，圆为灵变。方以不变应万变，圆以万变应不变。方外有圆，圆内有方；能方能圆，亦方亦圆。方是为人之本，乃人之脊梁；圆是成功之道，乃处世之锦囊。为人没有方，则会软弱可欺；做事不融圆，则会处处受敌。做人与做事离不开方圆之道，所谓“方”，即深积于心中的气度和性格；所谓“圆”，即表现于外在的态度和方法。只有方圆并用，才能在社会生活中进退自如，从而营造出良好的人脉关系和生存环境。总之一句话，为人做事太方正或者太圆滑，都将寸步难行。因而，方圆一说，已经成为“为人处事”经天纬地、恒古通今之要术。因而，方圆说被赋予了生命之大道，做人之大智，做事之大端的定义。

于是乎，诸如《领导用人的方圆艺术》、《方圆之间写人生》、《领导艺术的辩证法》、《方 与圆的领导艺术》等，围绕这方面的学术论文便铺天盖地而来，可谓汗牛充栋，不计其数。

还有人进一步补充说，处于思想多元化、背景复杂化的当下社会，不可以过于方正，亦不可以过于圆滑。只有把方与圆巧妙地结合起来，做到该方就方，该圆就圆，凡事力求恰到好处，左右逢源，便可以达到儒家所提倡的“中庸”的崇高境界。即是说，原则性和灵活性的辩证统一，就能抵达为人处世的理想境界。

可是我要说，如果作为“为人处事”的指导思想、理论依据，显然有着太多的正面意义，它使我们在考虑、看待、处理人与事的实际问题时力求更全面，更客观，更准确，因而自有其深刻之道理；但是，在付诸行动时，在处理人与事的实际问题时，这一理论未必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具体实践中，在人际关系方正融合的处理上，这一理论也同样未必是一剂灵丹妙药。因此，其缺陷是明显的，它显然无法涵盖“为人处事”的所有方方面面。(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以我本人的亲身体验与实际经历来验证、检视、对照、较校，在某些特殊的内外环境下，在内部人员结构品行素质等特殊情况下，或就某些个体的事件而言，以《领导用人的方圆艺术》为代表的这一理论，该文以“开局先圆后方”、“进局外圆内方”、“中局人方我圆”、“定局上圆下方”、“选才腹圆背方”、“立威近圆远方”、“激励形圆神方”、“处事方圆兼顾”、“协调小圆大方”、“模式表圆本方”作为标题进行大篇幅的详细论述，可我觉得除了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在社会风气完全恶化，没有是非对错可鉴的当下，并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指导意义。若再说得明白点，甚至是“风马牛”，毫不相干，与现实情况完全脱节，没有任何可比性的虚拟概念。因而，上述文章所讲的本人至少认为，最多它只属于局部的个别的现象，其周延性显然不足。甚至还可以极其明确地说，纯粹是哗众取宠的一种书面语言的罗列与堆砌，或者是无病呻吟的虚伪做作。

下面我就具体地谈一谈自己在这方面的亲身感受，来阐述、说明这个问题。记得此例在以前多篇文章中谈到过，今再次谈及，是因为它最能说明问题。

1985年，县政府结算经济指标时，轻工业局超额完成任务，允许在自有资金中列支五千块钱机关奖励。几个头头一起研究分配，决定拉开档次，按贡献大小分四等。在某人的授意和一些人的跟风鼓噪下，各人档次已内定。这种情况下的无记名投票，其结果可想而知。本人担负的《轻纺工业志》初稿完成后，还有修改、筹资、出版、校对等更为大量的工作在后面的情况下，可是二任新局长曹涟漪却要我转任局生产调度。当我询及余下修志事怎么办时，这位领导先是愣了愣，接着说，那你抽时间继续吃苦把它干完吧。也是没有办法，崇高的史命感、责任心不容许我稍所怠慢，在其后长达八个月的时间里，我在做好生产调度工作的同时，只得罄其所有的业余时间、节假日、星期天完成余下的修志工作。由于志书质量高，且在全省率先两年出版，获全省修志先进工作者称号，按说含金量远远超过任何人吧。尽管如此，我退一步讲，一等奖不说，二等奖应稳收囊中。可大大出乎意料，非但二等无缘，三等也与我擦肩而过，被逐到了末位。

也许是因为本人顾此失彼地坚持了方的人性品格，导致圆的缺失，因而不能进退自如，更未能营造出良好的人脉关系和生存环境，这是我人生道路上遭遇的第一次重大挫折。

究其实，遭受排挤的原因，惟一的只能是修志。这项工作由某人分管，可他非但不支持本人努力搞好史志编修，反而极力主张简单点应付了事，甚至还嫌耗时过多。于是便有讨好者跟风说，稿纸怎么用了这么多、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搞成等，议论不一而足。按规定，应成立专班，可本局却只定我一人编修。若是专班，应付说尚可，就是追究责任，自有人承担。可本志却独我一人，到时责任谁担？于是，我只好挺起了“方”赋予我的“为人之本，乃人之脊梁”，“以不变应万变”，顶住舆论压力，坚持史志编修原则。两年半时间内，先后完成了资料收集、建档整理、拟定篇目、闭室撰写、初稿审定、三稿修改、清样校对、筹资出版等一系列繁复冗长的工作，近2000万字的资料压缩成24.9万字，从而高质量地完成了行业志编修。也因其人不仅未尽职责，反而一再作梗，于是版权署名时本人实在无法将其列入，这位权贵者便气极败坏地恼羞成怒，从而使自己落下了如此奇辱。

两项工作的重压，众目睽睽，大家眼见的我继晷焚膏忙到两头勾一头的情况下，可是仍厄运难逃，分明显见的排挤打压！在此情形下，尽管他们根本不知本人曾经获奖一事，但鸡同鸭讲的我还有拿出获奖证书，据理抗争的必要吗？鲁迅说，最高的轻蔑是无言，甚至连眼珠子都不转。在个人利益、名誉损毁的当下，我只能毫不犹豫地选择圆融隐忍，忍气吞声。于是我便一言不发，一句不讲，一声不吭。宁可吃亏认损，也决计不放弃做人的原则，不去卑恭屈膝，摇尾乞怜。可是打击迫害并未就此罢手。有人带薪脱产学习，本人利用业余时间自学，本来主管财经的肖姓副局长也已应允报销，可其后他却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把戏，待拽足味儿后，干脆直言不报；……。只是赶我走路的图谋，因为三任新任局长彭善初的坚决拒绝才告落空。

还说一例，对外凶狠的九起诉讼与对内仁慈的一味忍让，与其名曰外“方”内“圆”， 实则属于本人不得已的一味忍让，牺牲小我，以求取内部平安稳定。

1994至1998年的九起官司。一是前期领导遗留的问题，其中尤以建行因企业贷款未还遂强行扣缴本办储蓄款被我起诉，以及建行因此展开的对我不作为案由的诉讼最为惨烈，磨难重重，费时四年；二是属下企业迁移遭诉；三是创办企业借款未还诉本办等。面对九起官司，作为法律门外汉的本人竟然扼倒了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律师代理其中的三起官司，奇迹般地将九案办成了铁案，取得了未输一场的重大胜利，一度成为街谈巷议的热门话题。

可是对内呢？蹈仁履义，安宅正路，可以说善尽职责，无以复加。尽管本人肝脑涂地，竭尽所能，但仍旧难免招来不测之渊。殴打既成事实，何言谩骂？更是家常便饭。那种只有在电视里才出现的凶恶激烈场面至今仍令我心惊肉跳，腿脚打颤。那时候，我还真的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有人借分管企业便利拿走数千元，本人以不发余下四个月数百元差额工资的莫大照顾作为交换，试图降低原则性、公正性争议。按说，此举等于我把“方”已经扔到了九霄云外，已是“圆”得不能再“圆”的地步，可是人家早已吞进肚里的东西哪里愿意再吐出来呀？本来出差期间吃喝拉撒睡企业一切全包，个人分文不出的情况下，可他却得陇望蜀地仍以出差费用为由，极恶穷凶地冲到本人面前，不由分说地一手封我衣领锁我喉咙，一手轮起石块，声嘶力竭地谓我皮作烧肉长圆了，撕心裂肺地吼叫着要拧我头剥我皮。一个小小的单位里，对错、是非、好坏、正误、真伪、黑白已荡然无存的政治生态下，无异于刀口舔血，在此生死存亡危急之际，留给我的能怎样？作为情急之中的本能反映，只能委“方”求“圆”，放弃公平原则，紧急做确保平安的应急处理。试问，在理智完全丧失的情况下，人家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不是因为围墙争议曾将人岑得那人两眼翻花吗？惟一的我只能在公平、正义、原则的高位上妥协，退却，让步，进而投降！惟恐不能息怒，又诚惶诚恐地连着道歉，检讨，我错了，对不起！谦卑以对，委曲求全。不就是几百元钱吗？给就是了！再说了，钱用哪儿不是用？为了这区区几百元丢了我卿卿性命，划得来吗？这条命就是再不值钱，也不至于几百元吧？打就是为捍卫公平正义，这种牺牲毫无可取之处，亦是无味的殉义之举。于是乎，我便找出了这些显然不构成理由的理由，来不断地安慰自己，规劝自己，试图去除向恶人低头的负疚心理。

对于一个只认拳头不认理的人，你跟他讲规矩无异于瞎子点灯白费腊。难道是我怕他吗？九起官司便是最好不过的证明！有领导教我一手，何不以毒攻毒？这样无异于沦为痞子，可我还真的做不出呢。你能跟人家拼了吗？若真打架，我不一定输。可你想过没有，一个单位闹出这等的丑事来，名誉受损的只能是一把手！在“方”的面前，虽然我无法苟同“圆”，可我委曲求全地还是选择了“圆”，就因为“圆”的不如他愿，这才致挨了拳头。自此，无论什么样的恶语我只能听着，不管什么样的屈辱我只能受着。县直不是有两单位闹出了夺印的笑话吗？决不再重蹈他人覆辙，让人重拾牙慧。我可以将九起官司打到完美无缺，完胜无虞，完全无憾，但对这种人我却无计可施，亦无话可说，这叫百姓见了兵有理说不清。

投降了，道歉了，几百元钱也发了，可是没完。其后他就利用自己一手制造的矛盾，筑起了倒我之围墙，诸如清账目（以为我也像他一样贪）、卡房改、缓发工资等一波接一波的打击就这样轮番上场了。可是其后不久，正是因为过于好战的品性，当指责别人时他的另四个指头同时也指向了自己。过度贪欲的卑鄙作为和容不得别人的狭隘心理，最终将自己推向了与所有人对立的另一端。这个时候的他，便将一直指向我的枪口调转到另一人头上。接着他又企图拉我加入到他的阵营，这等于给了我一个与他说理的机会。我还未讲他的种种不端，仅仅只是说了为他做过诸多好事中的三件事，这时他就一个劲地喊着“血压上来了”、“血压上来了”。一看，还真的红破了脸，眼里有血丝。我还敢再往下说吗？于是乎，只要他一指责；我就一味地检讨，只要他一提起，我就一个劲地道歉；只要他一闹腾，我就一次次地认错。总之一句话，持续地忍让，陆续地退让，缕续地谦让。为的是，怕他出事儿。

再就是来到武汉百步亭，担任一家非正规文学刊物主编期间的一些事。

我对某人的报告文学本来持有不同看法：里面涉及到的地点、人物和故事不仅全都是移花接木的胡乱拼凑，而且就连主人公都是假的。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报告文学呀？难道是小说？可小说诸多要素其中之一的含蓄、委婉风格决定了作者不能公开跳出来大喊大叫，显然“八不像”。尽管如此，可又不得不用。有一期文章我逐一做了评论，他的这篇自然不能拉下。为了平衡关系，我违心地做了“让人看到了他非同寻常的实力。由于各种原因导致的差生、劣生，这是一个极其普遍的共有现象，怎样托起这类学生的梦想，以成就他们企望的辉煌呢？此文便由此作了令人信服的回答，塑造了一个人民教师王雪萍的光辉形象，从而热情地讴歌了以王雪萍为代表的广大教师的倾情奉献。且不说这里面所叙故事如何动人，单就其恢弘场面、细节描写、形象刻画、人物对话等诸多方面所表现出的高超艺术，就足够研读一番”的拔高评价。什么原则，公正，全放弃。为的就是求取内部的和平与和谐，这是不得已的通融圆滑。

可是其后呢？作为大学中文教授的他，又拿出了一篇根本与文学无关的东西来，并且还通过他人婉转施压，意思是非用不可。这一回，为了捍卫文学的纯正性，品味性，还有原则性，我不再买账！但我还是以虚心的态度诚请他务必修改，或另换文章。可人家哪听呀，压根儿就不动。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于是便由此爆发了一场激烈冲突。来自于他莫须有的种种指责便一古脑儿冲将而来，这个时候的我决计不再圆融隐忍了，而是给予了最为坚决的强力反击。

——无数事实雄辩地充分说明，“非规矩不能定方圆，非准绳不能正曲直”论，并非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普遍真理。

作者：陶家宗

2016.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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