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时节,南国腹地。火箭军某导弹旅一场场训练考核梯次展开,或“地下龙宫”,或密林深处,“考为战”驱动“练为战”的演兵场面如火如荼。 按说,大规模的训练考核往往都在年底,为什么这个导弹旅现在就挥舞起考核的“指挥棒”? 面对记者的疑问,该旅旅长张鸿道出了一个新名词——“联赛制”。 “所谓‘联赛制’训练考核,就是借鉴球类职业联赛换算积分、成绩累加、动态排名的原理模式,对训练进行考评的一种方法。其最大特点是按训练阶段贯通全年,既有‘常规赛’‘季后赛’,还有‘总决赛’,但每次都是综合考核,只是内容比重不同。” 一场训练考核“风”,从春刮到冬,效果究竟如何?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联赛制”训练考核在该旅实施两年来,考核衡量实战化训练质效的标尺更加清晰,从营连官兵到旅领导,普遍对训练考核的理解更加深刻,“考核就是打仗”的观念越树越牢。更令该旅官兵们引以为傲的是,“联赛制”训练考核主要做法,已被写入正在编修试训的火箭军训练大纲。 衡量一支部队战斗力水平,战时靠打仗,和平时期离不开考评。放眼全军,“训练就是打仗”这一口号喊了多年,但实现起来并不容易。用该旅领导的话说,不妨在考核上用点真功夫,以考之严推动训之实,进而实现“战斗力动态检验”和“战斗力贡献率”精准量化。这,也是他们推行“联赛制”训练考核的初衷。 ●训考分离:专职考官队伍执考演兵场 ●全面全程:训练考核不再一考定乾坤 ●问题倒逼:“要我训”变为“我要训” 考场拿高分,战场上就能打胜仗吗 “当了11年兵,头一次遇到这样考。” 说起两年前的那一幕,上士邵甲猛依然有点激动:2015年初,火箭军某导弹旅推行“联赛制”训练考核,官兵们如往常一样,信心满满准备“应战”即将到来的专业理论考核。孰料,考核时发下的试卷竟是一张白纸:主考官、旅导弹专家赵心宏走进考场,用粉笔在黑板上现场书写出一份“考卷”。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不少题目不但没见过,还要求现场操作、故障处理……”结果,此次考试,许多过去屡拿高分的官兵跟邵甲猛一样,都考砸了。 一营二级军士长龙永华说,过去专业理论考核,只需将专业题的题库“复制”到脑子里,考个高分不在话下。 此时,“龙永华们”只看到了“联赛制”训练考核的“不同”,以为如此考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没完全理解旅党委的深意:考核高分不等于战场高能,解决分值与能力不对等问题,必须从解决如何考开始做起。 “‘高分低能’现象,在战场上是要吃苦头的。”对此,时任二营二连连长陈政感受颇深。 那次,二营以专业训练考核成绩第一的身份,随该旅首次千里机动跨区参加“红蓝”对抗演练,陈政带领先遣分队率先进场。 未承想,长途跋涉立足未稳的他们,接连遭到空中侦察等实战“洗礼”,不少官兵自乱阵脚、失误频频,导致首战失利。 “考核是训练的‘度量衡’,更是训练的‘风向标’”。旅政委戴伟德坦言,这次对抗演练栽了跟头,表面上看是训练出了问题,实质是考核出了问题。以往考核习惯于“单项课目反复考、单个流程走到底”的自训自考、自我评价模式,动态检验战斗力底数很难实现。 创新训练考核模式迫在眉睫,既有败局牵引,更有现实考问。在该旅,作训部门往往一手拿训练计划、一手拿考核计划,某种意义上相当于自己“左手跟右手掰手腕”。 考核,本就包含“为难”之意,以往考官与被考者,似乎都明白怎么考更为合理,但总缺那个站出来做的人。推开“联赛制”,他们采取的第一项举措,就是抽组技术、训练、纪检骨干等组成专业考官队伍,并依托旅教导队成立考核办,专职负责训练考核,彻底实现训考分离。 2015年第二季度考核前,该旅训考办借鉴高考封闭集中出题的模式,组织专家和考核骨干,考核前在教导队封闭一周设置考题。旅参谋长王志彬说,套路一变,当时部队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考瞄准数据判读,释放放射源干扰瞄准仪,逼着号手分析排故;考筒态垂直测试,传感器被事先调拨,逼着指挥员应急应变…… 专职考官在考场上频频“唱黑脸”,使得训练考核的“意料之外”越来越多,“意料之中”越来越少,倒逼着官兵们真正设身战场思考问题,对表实战改进训练。 标准标准,缺了不行,粗了没用 一次,该旅组织装备排故考核。一道“某特种车底盘有多少个需要保养的黄油嘴”考题,难倒了某营营长及全营官兵。 平常保养时做到位就行了,具体数字、名字没有必要说清楚,是不是考核组故意刁难?当时,有的官兵不服气。 199个“黄油嘴”一一找到,官兵们对如此考核的真正用意也逐渐明白:考得细才能摸得准、练得实,人员装备的战斗力真实状态,才能在动态检验中见底。事后他们将“黄油嘴”一一编上文字配上图,再贴上标记,在全旅推广。 以“黄油嘴事件”为契机,该旅把航天质量认证标准体系引入装备维修领域,引发了一场装备保养“革命”——变日常维护为“深度”保养,将导弹发射排故的关口前移,成为火箭军首个将装备保养纳入训练考核范畴的作战旅。 该旅领导介绍,以某型发射车保养为例,日常保养规定只有95个状态检查项目,如今以实战标准实行的深度保养,则拓展到148项内容,并全部纳入“联赛制”训练考核范畴。 随着实践深入,其效益日渐显现:连续3年,尽管实战化训练强度加大、装备使用年限增加,但整个旅装备故障率不升反降,战斗力建设不断上升。 “标准标准,缺了不行,粗了没用。”旅长张鸿介绍,为使考核的标尺刻度愈加清晰,“联赛制”训练考核突出动态考、全面考、全程考,突出考核心岗位、核心团队、核心能力,以训练大纲和旅担负职能使命为准绳,精准细化出29项专项、13项综合性考核指标,形成横向涵盖所有训练内容、纵向囊括全部考核事项的考核“图谱”。 标准越清晰,导向越明显。记者翻看《“联赛制”训练考核实施方案》发现,从年初到岁末,部队整体区分为全员全训、作战值班、调整补差三种状态,将专业理论、实装操作、分析排故、维护保养和应急快反演练作为核心能力贯穿全年进行训练考核,克服了以往“一考了之、考后忘前”等现象,实现了“每月都在考、每季都在评”,使训练“冬眠期”“预备期”成为历史。 “其实,这些考核标准就是打仗能力的量化标准,能不能打仗,用这个刻度来衡量更科学。”旅考核办主任陈政说,关键时候让谁冲在前,不看决心书,考核说了算。 今年初,该旅揭晓担负某重大任务的值班营,不是参加实弹发射载誉归来的六营,也不是基层建设多年先进的一营,而是五营。 记者在去年“联赛制”考核积分综合排行榜上看到,五营排名第一。 官兵们也服气,选上的有卫冕压力,落选的有追赶动力。 尺子量到每个人,每人心中有一把尺 屏幕上红色警报加速闪烁,对讲机密码通话越发急促。 “作为二级发射营长,面对的挑战越来越大了!”去年6月,一次全流程战斗发射演练考核,二营营长李德先,险些折戟。 考核组依托指挥对抗训练系统,向二营接连导调两个特情后,数字化训练系统又出现一个“火上浇油”的真特情,逼着大家使出浑身解数。 “考核这把尺子的刻度越细,我们的压力就越大,战斗力水平检验就越真实。”李德先坦言,发射营作为火箭军最基本的战斗发射单元,以营长为首的核心团队成员是“联赛制”训练考核的重中之重,如今考核手段的信息化,又加剧了实战化考核的这种“残酷性”。 “尺子量到每个人,每人心中有一把尺。”一连连长粟刚说,在量与被量之间,每个号位、每个号手随时都面临着实战化检验,这种考核层层传导带来的紧迫感,是前所未有的。 发射车指挥长陈棉棚、驾驶员周德祥,是一对有20多年兵龄的老搭档,达到“联赛制”训练考核规定的战标,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生怕考核中拖团队的后腿,在训练中相互配合自我加压,连续3次突破原有战标中时间、距离规定,将手中武器练到了极致才算“合格”。 2015年开始,“联赛制”训练考核将以往“专属”军事干部的“两长一手”等级评定,进行了“颠覆式”的改革:打破身份限制,全员竞争上岗。 一营营长赵锋介绍,改革的靶向很明显:有人进入“两长一手”序列后,感觉自己进了“保险箱”。去年,该旅88名官兵竞争31个指挥岗位,五营助理工程师刘智光、四营八连指导员容科新等一批非指挥专业人员成功竞岗,军事干部的危机感不由言说。 “联赛制”训练考核之下,训好训坏不一样了,这样的体会,上士鲍桂根尤为强烈。一次作战演练,鲍桂根被判定“阵亡”。他所担负的某重要岗位,属于战斗发射的“头道岗”,由于装备特殊,平时实装训练机会少,加上他组训任教能力欠缺,没有培养出备份号手,最后发射单元被迫请了“外援”才完成作战演练。 “联赛制”训练考核将号手组训任教能力纳入重点考评后,鲍桂根痛定思痛,逼着自己独立组训任教。如今他培养的两名备份号手,已经能够实装进行独立操作。 考评改革一小步,跨向战场一大步。“联赛制”训练考核实施以来,该旅整体作战能力稳步跃升。2015年,火箭军独立发射能力考评,该旅创下“武器列装最晚、考评成绩最高”的成绩。去年,在火箭军实战化训练动员部署会上,“联赛制”训练考核牵引推动实战化训练的经验做法被上级推广。记者 王卫东 通讯员 刘 浏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3 Comsenz Inc.